热气一股一股的往上涌,飘来的面香裹着淡淡油星味,里面夹杂着沙葱的辛辣味,让他们胃口大开。
“好香啊,这都是些啥啊!”
梁氏没见过这些野菜,但是闻着真不错。
简氏给他们一人舀了一碗,
“这些都是母亲早上去那边草地里摘得,还有野菜水,说是待会每人都要喝点。”
野菜水看了一眼就被忽略了,那苦味都能闻得出来。
他们都当看不见,捧着那碗刀削面嘶溜嘶溜的吃了起来。
面片滑入嘴中,那股子鲜亮喷薄满了口腔中,再顺着嗓子流淌入肚子里,令里面的五脏庙翻动起来,勾的你停不下嘴来。
再夹几筷子爽口的马齿笕,一股子青草的气息竟然带着些滑爽,让沙葱的辛辣稍稍让了步,给味觉一个缓冲的时间,搭配的恰到好处。
大家头也不抬的扒着碗里热乎乎的刀削面,整个窝棚里只有稀溜溜的声音。
就连白时则这个小家伙也迫不及待的想要用手抓着往嘴巴里塞。
梁氏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胖嘟嘟的小手,这才没让他霍霍碗里的面。
用筷子夹了一个面片吹了吹,摁住了两只乱抓的手才塞进小家伙的嘴巴里,那小米粒的牙齿嚼吧嚼吧就咽了下去,随后像个雏鸟一样张着小口啊啊的要着食物。
白知远大了些,自己捧着比脸都要大的碗自己呼哧呼哧的吃着,腮帮子都鼓起来了,嘴巴两边的汤汁用舌头一舔就进了肚子里。
“啊,真香~”
“母亲,在家也没见你有这手艺啊!”
白长宇呼哧呼哧的吃着,一大碗下了肚才有机会空出嘴来问着,手里的碗递给了自家媳妇,还想要一碗。
安佩兰聂了他一眼道:
“在家用得着我下厨吗?再说了,人在饿的时候啊,吃碗猪食都是香的,这算啥啊,等后头咱家伙什齐全了,做的面比这好吃多了!”
可不么,就是放了沙葱的清水面而已,这多天除了馕饼沾汤就是汤泡馕饼的,嘴巴都没味了,也是这沙葱的香气提了鲜,让他们尝到了不一样的味道,这才觉得好吃无比。
各个吃的都不敢打嗝了,才不得不放下了手里的碗,砸吧着嘴回味着。
多余做的些都给了狗子们,这会也吃的肚子鼓了起来,摇着尾巴出门撒尿去了。
舒服~
安佩兰看着白家的这群人,那鼓鼓囊囊的肚子,让喝蒲公英水的话还是咽了下去,后头有的是机会,说不定还能找到其他草药代替着,毕竟那玩意连自己都不想喝。
正好也想着正好趁这个时候将些事情跟说一下,也是前世当领导当惯了,大事小情都想开会强调强调,这憋了俩月了,才终于给了她点时间和机会开这个小小的家庭会议:
“正好,趁着这个时候咱说一下后头的事情,咱家今后不再是那官家富贵人了,就是普通的清苦遍户,往后别文绉绉的一口一个母亲了,就像普通百姓家叫娘就行。
还有,像昨儿你们猎的那只兔子,那兔皮要是能趁着热乎拔下皮来,多攒他几片,咱冬日儿就能多做件袄子,这个地场的深冬都还没到呢,晚上已经冻得都不行了,就凭这些棉衣,可怎么能行。
再有,昨儿你们收拾床铺的时候应该都知道了我藏了些银钱,没有动是好的,别指望那些,还要自己想办法过日子,那些是紧着必要的时候才能用的,至于啥时候才是必要,那我告诉你们,你们这辈别想了,留着给知远和时泽他们的,求学娶亲时才用的。
还有昨儿回来的时候我被人盯上了,也不知道那些个遍户啥时候能摸过来,好在还有小黄给咱看着门,但这围墙要早早的弄好,免得一场大雪下来,那群急了眼的遍户再将那群牲口给霍霍了。
红棉,你也不是个贵小姐了,待会去草场那边看好了咱家的牲口,割些牧草,有啥动静赶紧喊人,让小黄和两个狗崽子跟着你。
长宇,你的伤还没好,就在这修养着,喝了药你在窝棚里看着俩娃娃,看着火堆,别灭了,冻着孩子。
剩下的咱都去赶紧将窑洞挖出来,先捡着简单的收拾,估摸着还有个十来天,那入了深冬,牛马驴的都要进洞,人和牲口先在一处挤吧挤吧,其余的开春再说。
还有过冬的存粮,咱也要抽时间去凉州多备着点,牲口的冬粮也要趁现在还没被雪窝在里面,赶紧割了存着。
至于冬衣,过段时间再说,挖好了窑洞,到时候再猫在洞里面好好收拾。
再有,那野菜根的水啊,今后就是咱常喝的了,咱家的人今后都不准喝那些没煮开的水,啥时候都不行,这要记住了,一旦那水里面有……不好的东西,头疼脑热的可没有药。
还有,咱这身上臭的一股子味先忍着,脑袋痒的也将就着熬过这会,这几天白天晚上的不停下,都把劲使在点上。趁着下雪前进洞猫冬。
这个冬天,咱咋也得活下去!”
众人认真的听着,都纷纷点头,没有任何的异议,就是简氏和梁氏闻着自己身上的味都有些恶心了,既然婆母发了话,也就先忍着吧。
“行吧,这就干吧。”
说完大家都纷纷站起身来,按着安佩兰的吩咐忙活了起来。
白红棉背上了路上编的篓子,将狗崽子装里面,拿了个镰刀骑着安佩兰骑回来的马去了草场,这马儿虽然她就学了一天,但是也骑得越来越溜了。
白长宇横着爬着,挡着白时则别掉了下去,白知远懂事的和白时则在床上玩着草蚂蚱。
安佩兰拿了一个镢头,然后将另一个递给了白季青。
简氏和梁氏都拿了把铁锨。
但这些工具还都没有把手,他们只好跟着白季青往山上他捡柴火的地方寻摸着。
不一会各自都找到了趁手的树枝,用镰刀(唯一带把的工具了)砍断。
这酸枣枝上的刺特别多,小心翼翼的将枝杈掰断,再趁着新鲜将皮剥下,留了一段滑溜溜的树芯,然后用火烧了烧,黑黢黢的但是没着火时是最好的。
将一段插进那些农具上留好的空洞里面,使劲掂了掂,再用锤子砸进去,这样完美的农具就完成了。
“行了,咱走吧。”
安佩兰掂了掂手里的镢头,很结实,带着大家来到了土山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