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佩兰瞧着水渠一时半会儿建不成,可地里的黄豆撑不过一周,只能先做权宜之计:用木桶接水源的水,再靠牲口分趟浇灌。
按眼下这小拇指粗的水流,一天顶多接十几桶,两头驴来运就够了。
剩下的骆驼和牛板车全派去大水井拉水,一天跑三五趟,每头骆驼每次驮四桶,牛板车上能装多少装多少,装满水往这运。
算下来要想将这五十亩地浇完,估计一个周也就浇完了。
问题倒也不是解决不了,可关键偏偏卡在了最不起眼的地方——水桶!
她手里根本没那么多桶。当初从凉州只买了五个木桶,五个木桶三家各领一个,剩下两个留作公用,如今一个给了孟家,另一个放在灶间周转。
就这……,浇水……?
她就是决定了又有啥用呢?
去花钱买?用完后推放一边?这东西若是不用,风吹日晒没几天就坏了,下次难道再买么?这花钱法,那匣子金豆子用不了几天。这不是个长久的法子!
想来想去也没想出个办法来,这时她都想开个坛做场法都比她的这愚蠢的决定要有用的多。
若是能来场人工降雨该多好啊!
安佩兰愁眉苦脸的在院子里头思索着,连晚饭都没心情吃。
自从发现了地面水渠根本不存水的现象后,她常常怀疑自己当初开荒的决定是不是根本就是场笑话,更忍不住琢磨:前世的知识,在这个时代是不是根本一文不值?
没人手,没物资。或许她真的有些好高骛远。
可能混吃等死才是最稳妥的活法。手里这匣子金豆子,足够她们一家好吃好喝,让她活到八十岁了,到时候闭眼了,说不定就能穿回现代,何苦这么折腾自己?
一时间,安佩兰蔫头耷脑没了精神,连带着整个院子的气氛都沉了下来。
白知远和白时泽大概是察觉到了祖母的低落,吃过晚饭就跟着她回了土炕。两个孩子不知道怎么安慰人,只缠着想让安佩兰讲故事。
纵使安佩兰再无精打采,望着这两个粉雕玉琢的小萝卜头,也只能打起精神,搜肠刮肚地回想前世的谚语故事。
讲愚公移山,讲精卫填海,讲着讲着,自己也睡了过去。
梦中她似乎回到了刚刚进入公司那会,争强好胜却没有人脉,业绩总是垫底。
公司实行三个月末位淘汰,安佩兰在连续两个月垫底的时候,第三个月终于是拼了。
她为了寻到客户,连续五天拿着面包早上五点守在小区门口,一天就啃这一个面包充饥,一直等到半夜12点。第二天继续五点蹲守,连续五天终于让她蹲到了那客户的母亲从小区门口出来,又是送东西,又是递水就为了要那个客户的电话!
要了电话又开始不断的电话约访,每天三通,孜孜不倦。
当然那个客户最终没成功,但是用这种方法蹲到的第三个客户,终于约访成功!从此,她便也有了人脉!
那个时候苦啊,累啊,都是夜里回到出租屋里头埋进被子里头哭,哭完了擦干眼泪早上对着镜子扬起笑脸继续上班。
迷迷糊糊中,也不知真是梦中,还是根本没睡着在回忆前世,就这么到了天亮。
安佩兰刚睁开眼,就觉一左一右两团温热贴着脸颊,毛茸茸的脑袋蹭得她颈窝发痒。
不远处的白红棉已经起床,看着母亲也醒了扬起了月牙般的眼睛,露出了两个小酒窝,头顶那软乎乎的发丝被晨光染成了浅金色。
空气中浮动的尘埃都闪着微光。
心底那作为母亲、祖母的那份缠缠绕绕的温馨突然就涌了上来。
“母亲,今天给豆子浇水吗?”
“浇!”
————
安佩兰将五个水桶都收集来,一个轮一个的接着那泉眼处溢出来的水流。两头驴用两根扁担做的平衡木搭在后背,两头分别绑着两个水桶。
洗脸的木盆放在地里,水运来后两桶水分别放两个木盆里,将木桶再绑回驴身上,运回去。
两个人用瓢从木盆里舀水,一瓢浇一颗,只浇豆苗的根部,顺带将再次长出来的杂草拔掉。
安佩兰和简氏守在地里,白红棉拉着驴来回运水,梁氏守在泉眼处负责换水桶。
孟峰和绣娘被安佩兰赶回去修自己家窑洞了,两头都着急,还是各忙各的好些。
白季青骑上马,去了孙木匠那,将他那一共剩八个水桶统统买了回来。
用了两根绳子将这些水桶穿成串捎了回来。
八个木桶显然是不够的,白季青又去了李五爷那,想从他那儿借了两个水桶。
李五爷听说他们要运水浇地,心下一阵吃惊。他是真没想到安夫人种地的决心是如此坚决。
这都一个月没见着雨星子了,这地里头早就干得裂了缝。
努尔干的地荒了又种、种了又荒是常有的事。没想到这妇人竟然宁愿运水浇地,也要把这荒地给给盘活了,这份韧劲,连他都自愧不如!
李五爷想了想:“白家大郎,你等着。”
白季青便是再焦急也只能等着李五爷了。
过了一会,李五爷骑着马在前头,后头一个老妇人赶着牛车,牵着上次的那头挂着铃铛的牛,牛车上堆放着满满的空水桶。
白季青目瞪口呆的看着李五爷:“五爷,您这是从哪弄的?”
“你以为我在努尔干这么多年白干的啊!”说完让了半身,露出后头的妇人:“这是我家老婆子,老婆子,这就是我和你说的白家大郎!”
白季青连忙行礼问安,老妇人笑呵呵的说道:“行了,我家大孙叫李青,比你小不了多少,你就叫我青儿奶就行。”
白季青嘬了嘬嘴:“青儿奶……夫人?”
“啊~哈哈哈哈,这小子真有趣啊!”
青儿奶回头看着李五爷笑的前仰后合的。
“走吧,你娘不是已经开始浇地了吗,能帮一把帮一把。”
“多谢李五爷、青……李老夫人。”
白季青还是绕不过来,青儿奶便随着他叫了。
李五爷赶来的时候路过大水井是灌满了水才过来的,空下的桶像白季青一样穿成串驼在马背上。
安佩兰还弯着腰在地里头一瓢一瓢的浇水呢,便听到老远的声音传来:“知远他奶!”
寻着声音望去:“呦,李五爷咋来了”
迎上前后李五爷给自家老婆子介绍了一番,便和白季青将水桶从板车上卸下来。
“青儿奶,这我可要怎么感谢您家才好呢!”
安佩兰此时心中真的是满满的感激之情!
青儿奶倒是爽朗:“啥感谢啊,我家老头子前些日子来你家吃酒,回去说那李将军送你家的那两块猪肉你都不多留些,都做了吃食,他倒是在吃的油光水滑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来你家打秋风的!我可好一顿说他了!”
安佩兰连忙摆手:“使不得,这天热的厉害,放不了几天,还不如吃个爽快。”
“是爽快!你爽快,我家也爽快,行了,赶紧忙活吧,我也就能帮你这一天,明儿还要到我儿子那做饭呐。”
说完便拿过自家的瓢也开始给豆苗浇水,青儿奶的动作更是利索,土生土长的努尔干人,自然也是知道不能浪费水的道理,都是对着根浇,不用多说也知道把草薅干净,一看就是干活的老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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