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口村案件胜诉的余波尚未平息,一个更让叶凡揪心的消息从清源传来——母亲病倒了。
电话是父亲叶建国打来的,声音疲惫而沙哑:
“小凡,你妈她……昨天夜里突然头晕得厉害,恶心呕吐,送到医院检查,说是脑供血不足,还有点轻微脑梗的前兆,需要住院观察治疗……”
叶凡拿着电话的手猛地一紧,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几乎窒息。父亲的手伤还未痊愈,母亲又倒下了!接二连三的打击,让他眼前阵阵发黑。
“医生怎么说?严不严重?现在情况怎么样?”他连声追问,声音因为焦急而有些发颤。
“医生说发现得还算及时,用药控制住了,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以后得长期服药,而且不能再劳累,不能再受刺激……”
父亲的声音带着哽咽,“你妈这是……这是这段时间操心我,又担心你,心里憋着事,给累倒的,吓出来的啊!”
父亲最后那句话,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叶凡的心上。担心他……是啊,父亲那场蹊跷的车祸,他自己在省里遭遇的匿名举报风波,这些事他虽然尽量瞒着家里,但父母何其敏感,怎么可能毫无察觉?他们只是怕给他添麻烦,一直强忍着不安,把担忧都压在心里。
母亲的病,是积劳成疾,更是忧惧成疾!是他这个儿子带来的无形压力,最终压垮了母亲的身体!
无边的愧疚和自责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他自以为在权力场上步步为营,以为能够保护家人,可到头来,却正是因为他的缘故,让父母承受了本不该承受的恐惧和压力,甚至付出了健康的代价。
“爸,您别急,我马上安排,让我妈转到省院来!这里的医疗条件更好!”叶凡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立刻做出决定。
“不用不用,你工作那么忙,别再给你添乱了……”父亲还想推辞。
“爸!这次必须听我的!”叶凡的语气前所未有的坚决,“我现在就联系医院和车辆,您和我妈做好准备,今天就转过来!”
挂断电话,叶凡立刻动用了他所能动用的、最稳妥的私人关系,联系了省医科大学附属第一医院(省院)神经内科的权威专家,恳请对方安排接收和诊疗。同时,他通过正规渠道,向办公厅主任汇报了母亲突发疾病需转院治疗的情况,申请了紧急事假。
办公厅主任表示了理解和支持,让他先安心处理家事。
一切安排妥当,叶凡亲自带着一辆救护车和一名熟悉的医生,连夜赶回了清源。当他看到病床上脸色苍白、戴着氧气面罩的母亲时,眼眶瞬间就红了。他紧紧握住母亲冰凉的手,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母亲虚弱地睁开眼,看到是他,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努力想扯出一个笑容,却显得更加让人心疼。
“妈……”叶凡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对不起,让您担心了……”
母亲轻轻摇了摇头,用极微弱的声音说:“傻孩子……妈没事……你……好好的……”
简单几个字,却让叶凡的泪水几乎夺眶而出。
将父母安全接到省院,安顿好病房,看着专家开始会诊,叶凡才稍稍松了口气。他守在母亲病床前,看着输液管里的液体一滴滴落下,心中充满了后怕和反思。
他追求的权力、地位,如果是以家人的健康和安宁为代价,那还有什么意义?他之前的那些算计、那些隐忍,在至亲的病痛面前,显得如此苍白和可笑。
周远山……鼎华集团……匿名信……
这些人和事,此刻在他心中燃起的,不再仅仅是政治上的对抗欲望,更夹杂了一种源于守护家人的、近乎原始的愤怒。如果他们以为用这种卑劣的方式,通过伤害他的家人来逼他就范或者让他退缩,那他们就大错特错了!
母亲的这场病,像一盆冰水,浇醒了他。也像一簇烈火,点燃了他内心深处更决绝的斗志。
他不能再仅仅满足于在规则内被动防守和缓慢布局了。他必须更快、更有效地清除这些威胁,为父母,也为自己,创造一个真正安全的环境。
他轻轻给母亲掖好被角,眼神变得冰冷而坚定。
权力的游戏,他依然会玩下去。但从此以后,他的目标将更加清晰——不仅要攀登高峰,更要扫清通往高峰道路上,所有可能伤害他家人的荆棘与陷阱。
母亲的病,是一个警告,也是一个转折。它让叶凡彻底告别了最后一丝犹豫和天真,准备以更果决、甚至更凌厉的姿态,去面对前方的一切风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