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砚舟顾不上这些,他甚至能感受到背后传来的质疑和惋惜的目光,像无数根针,扎在他的背上,可他一点都不在乎。他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快点,再快点,一定要赶在佳惠被伤害之前,找到她。
他沿着学校的小路一路狂奔,秋风吹起他的衣角,头发被吹得凌乱,贴在汗湿的额头上,胸口因为剧烈的奔跑而阵阵发疼,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咽着刀片,可他丝毫不敢放慢脚步。他的鞋子踩在落叶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和他急促的脚步声交织在一起,像是在为他的急切伴奏。他想起小时候林钦言对他说的话:“保护石佳惠,无论遇到什么事,都要好好护着她。”那时候的他,答应得郑重,现在的他,更要做到。哪怕为此放弃自己梦寐以求的机会,哪怕为此要重新开始,他也绝不后悔。
学校后门的巷子很深,光线昏暗,两旁堆着废弃的纸箱和垃圾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还有垃圾桶散发的恶臭,让人忍不住皱眉。徐砚舟刚跑到巷子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佳惠带着抗拒的声音:“你放开我!我都说了,我不喜欢你,你别再纠缠我了!”她的声音带着哭腔,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像一根细细的弦,轻轻拨动着徐砚舟的心,让他的心疼得无以复加。
紧接着,是一个轻佻又嚣张的男声:“石佳惠,别给脸不要脸!在这学校里,还没有我张少得不到的东西。你跟着我,以后想要什么有什么,比你跟着那些穷酸学生强多了!识相的,就乖乖答应,不然,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徐砚舟的眼睛瞬间红了,一股怒火从心底喷涌而出,像岩浆一样,灼烧着他的理智。他快步冲进巷子里,就看到佳惠被三个男生围在中间,其中一个穿着名牌卫衣、头发染成黄色的男生,正伸手想去抓佳惠的手腕,佳惠吓得连连后退,后背紧紧地靠着冰冷的墙壁,肩膀微微发抖,眼睛里满是恐惧,却依旧倔强地咬着嘴唇,不肯屈服,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始终没有掉下来。
“住手!”徐砚舟的声音低沉又冰冷,像寒冬里的寒风,带着不容置疑的威慑力,在昏暗的巷子里回荡。
张少和他的两个跟班都愣住了,转过头,看到气喘吁吁、眼神凶狠的徐砚舟,张少挑了挑眉,脸上露出不屑的笑容:“哟,这不是那个想靠创业翻身的穷小子吗?怎么,你也想管我的闲事?”
徐砚舟没有说话,只是一步步朝着佳惠走去。他的脚步很慢,却带着一股让人不敢忽视的气势,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张少的心上。他的目光落在佳惠脸上,看到她眼角的泛红和脸上的恐惧,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把那些欺负她的人狠狠教训一顿。
他走到佳惠身边,轻轻将她拉到自己的身后,用自己的身体,将她护得严严实实。他能感受到佳惠的身体在微微发抖,能感受到她的小手紧紧地抓着他的衣角,带着一丝依赖,也带着一丝恐惧。这份依赖,让他的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保护欲,也让他更加坚定了自己的选择。
“她是我的人,你动不起。”徐砚舟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股让人不敢忽视的坚定,眼神里的怒火,几乎要将张少吞噬。
张少被他的气势震慑了一下,可很快又恢复了嚣张的模样,他挥了挥手,让两个跟班上前:“给我教训他!让他知道,在这学校里,谁才是老大!”
两个跟班立刻朝着徐砚舟扑了过来,徐砚舟眼神一凛,侧身躲开了其中一个人的拳头,同时伸出手,抓住另一个人的手腕,用力一拧,只听“咔嚓”一声轻响,那人立刻疼得龇牙咧嘴,惨叫着蹲在了地上。另一个人见状,不敢再上前,站在原地,眼神躲闪,脸上露出了恐惧的神情。
张少没想到徐砚舟这么能打,脸色瞬间变得难看,可他还是不肯示弱,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威胁道:“你敢打我的人?信不信我一个电话,让你在这学校待不下去!我爸可是……”
“你爸是谁,我没兴趣知道。”徐砚舟打断他的话,一步步朝着他走去,眼神里的寒意让张少忍不住后退了几步,“我只知道,你要是再敢纠缠她,下次就不是这么简单了。滚。”
最后一个“滚”字,带着十足的威慑力,像一声惊雷,炸在张少的耳边。张少看着地上疼得直哼哼的跟班,又看着徐砚舟凶狠的眼神,终于害怕了,他咬了咬牙,放下一句“你给我等着”,就带着两个跟班狼狈地跑了,脚步声很快就消失在了巷子的尽头。
巷子里终于恢复了安静,只剩下徐砚舟和石佳惠两个人。风从巷子口吹进来,带着一丝凉意,吹起了佳惠额前的碎发,也吹平了徐砚舟心里的怒火。徐砚舟转过身,看着躲在自己身后的佳惠,她的眼睛红红的,脸上还带着未散去的恐惧,双手紧紧地攥着衣角,身体微微发抖,像一只受了惊吓的小兔子。
徐砚舟的心瞬间软了下来,所有的怒火都化作了心疼。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帮她擦去眼角的泪水,可手伸到一半,又停住了,他怕自己的触碰会让她更加害怕,也怕自己会控制不住心里的悸动,最后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动作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别怕,没事了,他们已经走了。”
石佳惠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徐砚舟。他的头发凌乱,额头上布满了汗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滴在他的白衬衫上,晕开了一小片深色的印记。他的领口因为奔跑而崩开了两颗扣子,露出了精致的锁骨,刚才在答辩台上的从容和自信,此刻都化作了温柔的安抚。她知道他今天有重要的“互联网+”答辩,也知道这场答辩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那是他熬了无数个通宵、拼尽全力想要抓住的机会,可他却为了自己,毫不犹豫地放弃了。
“砚舟,你的答辩……”佳惠的声音带着哽咽,心里充满了愧疚,“对不起,都是因为我,你才……”
“没事。”徐砚舟打断她的话,脸上没有丝毫的遗憾和抱怨,只是轻轻摇了摇头,他的眼神很真诚,像一汪清澈的湖水,“答辩可以再准备,比赛可以再参加,可你不能有事。”
这句话,像一股暖流,瞬间涌进了石佳惠的心里,温暖了她所有的恐惧和委屈。她看着徐砚舟眼底的真诚和坚定,心里泛起一阵酸涩,又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悸动。其实,她早就对这个一直默默保护自己、总是把所有事情都扛在自己身上的男生,产生了不一样的情愫。他的沉默,他的坚定,他的温柔,都让她忍不住心动。
只是,徐砚舟总是对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哪怕她偶尔主动靠近,他也会下意识地躲开。可今天,他为了自己,放弃了那么重要的机会,这份心意,她怎么可能感受不到。
佳惠吸了吸鼻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突然鼓起勇气,上前一步,凑近徐砚舟,仰着小脸,眼神亮晶晶地看着他:“徐砚舟,你是不是喜欢我啊?不然,怎么会为了我,放弃那么重要的比赛?”
徐砚舟的身体瞬间僵住,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样,动弹不得。佳惠的气息轻轻拂过他的脸颊,带着淡淡的栀子花香,那是她常用的洗发水的味道,熟悉又陌生,让他的心跳瞬间加速,像要跳出胸膛一样,“咚咚”的声音,在安静的巷子里格外清晰。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心里的悸动,那种喜欢的感觉,像潮水一样涌上来,几乎要将他淹没,让他的脸颊瞬间变得滚烫,像被火烧过一样。
他想承认,想告诉她,他早就喜欢她了,从小时候槐树下她偷偷塞给他鸡腿开始,从她帮他贴草莓味创可贴开始,从她兴奋地说“都是我的功劳”开始,这份喜欢,就一直在他心里悄悄滋长,像一颗种子,在他的心底生根、发芽,长成了参天大树。
可话到嘴边,他又咽了回去。他想起自己放弃的“互联网+”答辩,想起电脑里那些还未完成的创业方案,想起自己空空如也的钱包,想起佳惠身边那些优秀的追求者,想起自己“一无所有”的出身,想起自己“先立业,再谈感情”的誓言。这些念头,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他心里的悸动,让他的理智重新占据了上风。
他不能承认。
现在的他,给不了她任何东西,甚至连一场重要的答辩都不能坚持下去,他有什么资格,回应她的心意?他有什么资格,让她跟着自己,过着可能需要精打细算、为了创业四处奔波的生活?他有什么资格,站在她身边,面对那些质疑和嘲笑的目光?
所以,他强行压下心里的悸动,脸上恢复了平时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刻意的冷淡,他避开了佳惠的目光,不敢再看她亮晶晶的眼睛,怕自己会忍不住妥协。他转身朝着巷子外走去,声音有些沙哑:“别多想了,我送你回宿舍。”
看着徐砚舟略显僵硬的背影,石佳惠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失落,像被乌云遮住的星光。她明明能感受到他的心动,能感受到他对自己的在意,可他为什么总是这样,对自己的挑逗和暗示,都无动于衷?
可她没有放弃,她知道徐砚舟的性格,他沉默、内敛,不擅长表达自己的感情,或许,他只是有自己的顾虑。
从那天起,徐砚舟的大学生活,除了学习和重新打磨创业项目,又多了一项重要的任务——保护石佳惠。他每天都会提前结束自习,去佳惠的画室楼下等她,送她回宿舍;佳惠参加社团活动,他会默默守在附近的角落里,手里拿着一本书,假装在看书,目光却始终追随着她的身影,防止再有人来纠缠她;甚至佳惠和同学出去聚餐,他也会提前打听好地点,确保她的安全后,才会放心离开。
他的保护,从来都不是轰轰烈烈的,而是润物细无声的,像空气一样,无处不在,却又从不刻意张扬。佳惠身边的人,渐渐都知道了,石佳惠的身边,有一个沉默寡言却极其护短的徐砚舟,那些原本对佳惠有想法的追求者,要么是被徐砚舟的气势震慑,要么是看到他对佳惠的用心,都渐渐退了回去。
而石佳惠,也变得越来越大胆,总是有意无意地挑逗徐砚舟。她会故意把自己的奶茶递给他,说“喝不完了,你帮我喝了吧”,眼神里带着一丝期待;会在冬天的时候,把冰凉的小手塞进他的口袋里,说“我的手好冷,借你的口袋暖暖”,感受着他口袋里的温度;会在他认真修改创业方案的时候,偷偷凑到他身边,用头发轻轻挠他的脖子,看他会不会脸红。
每次面对佳惠的挑逗,徐砚舟的心里都会泛起阵阵涟漪,身体会下意识地僵硬,脸颊会偷偷发烫,连呼吸都变得不自然起来。他会把奶茶推回去,声音有些不自然地说“我不喝甜的”;会把她的手从口袋里拿出来,递上一个自己提前准备好的暖手宝,说“用这个暖”;会假装没感觉到她的小动作,只是微微侧过身,继续敲击键盘,可紧握的拳头,却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佳惠看着他这副口是心非的样子,有时候会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可更多的,是心疼。她知道,徐砚舟不是对自己没感觉,他只是心里有顾虑,有枷锁。她能感觉到,他一直在努力,一直在拼命地想要变得更好,她不知道他的顾虑是什么,却愿意等他,等他愿意敞开心扉,等他愿意回应自己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