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强光爆震弹在狭窄的走廊里轰然炸响!刺目的白光瞬间吞噬了一切,巨大的声浪和冲击波将周可可狠狠掀飞出去,撞在身后的墙壁上,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了位,耳朵里只剩下尖锐的耳鸣。
几乎在爆炸发生的同时,他听到了面具人方向传来一声压抑的闷哼,以及手枪落地的清脆声响。成功了!强光和冲击干扰了对方!
周可可强忍着眩晕和剧痛,挣扎着想要爬起,冲向近在咫尺的机房铁门。这是他唯一的机会!
然而,就在他视线模糊、挣扎着撑起上半身的瞬间,他眼角的余光瞥见——那个戴着白色面具的身影,虽然踉跄后退,动作却快得惊人!几乎在爆炸的强光还未完全消散的刹那,那人竟已稳住身形,另一只手闪电般从西装内袋中掏出了第二把备用手枪!枪口在弥漫的烟尘中,再次精准地锁定了他的方向!
面具人的眼神,透过逐渐消散的强光,冰冷得如同万载寒冰,带着一种被蝼蚁挑衅后的、绝对的杀意。这一次,再无任何犹豫!
周可可的心沉到了谷底。结束了。他终究还是低估了对手的实力和准备。
他闭上眼,等待着最后的审判。
“可可——!!!”
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尖叫,如同撕裂布帛,猛地从走廊入口的方向传来!那声音如此熟悉,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不顾一切的决绝!
是楼笑笑?!
周可可猛地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转头望去。
只见一个单薄的身影,如同扑火的飞蛾,从弥漫的烟尘和刺目的警报红光中冲出,以快得不可思议的速度,不顾一切地扑向他的身前!
是楼笑笑!她怎么会在这里?!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
周可可看到她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看到她眼中那几乎要溢出来的、无法形容的悲痛和坚定,看到她张开双臂,用她那瘦弱的身躯,死死地、决绝地挡在了他与那黑洞洞的枪口之间!
“不——!”周可可发出嘶哑的咆哮,想要推开她,但身体因为爆炸的冲击而麻木迟缓。
面具人扣动了扳机。
“噗!”
一声轻微到几乎被警报声淹没的、安装了消音器的手枪射击声。
楼笑笑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如同被折断翅膀的蝴蝶。她挡在周可可身前的动作定格了,脸上没有痛苦,只有一种近乎解脱的、深深的眷恋和担忧,目光死死地锁在周可可惊骇的脸上。
鲜血,从她胸前的衣服上迅速洇开,像一朵骤然绽放的、绝望的红花。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
周可可的瞳孔收缩到了极致,世界所有的声音和色彩都消失了,只剩下楼笑笑缓缓软倒的身影,和她胸前那抹刺目的鲜红。
“妈……妈……?”
一个破碎的、几乎不属于他自己的音节,从周可可颤抖的喉咙里挤了出来。不是因为疼痛,不是因为恐惧,而是源自灵魂最深处的、被尘封了太久的本能呼唤。
为什么?为什么是她?为什么是这个莫名其妙、屡次坏他事的女人?为什么……要用这种眼神看着他?那种眼神……他只在一个人眼中见过……
面具人似乎也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顿了一下,但随即,枪口再次微调,冰冷的杀意重新凝聚。一个碍事的女人,杀了便是。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警察!不许动!”
“放下武器!”
杂乱的脚步声和怒吼声如同潮水般从楼梯口涌来!郭包佑、酷腾的身影率先出现,后面跟着大批荷枪实弹的警察!郭包佑目眦欲裂,酷腾怒吼着挥舞着扳手冲了过来!
面具人眼中寒光一闪,毫不犹豫,转身便撞破走廊尽头的窗户,身影如同鬼魅般消失在窗外的黑暗中。
周可可却对这一切充耳不闻。他的世界里,只剩下那个倒在他怀里,身体迅速变冷,鲜血不断涌出的女人。
他跪倒在地,颤抖着抱住楼笑笑,徒劳地用手捂住她胸前的伤口,温热的血液瞬间浸透了他的手掌。
“为什么……为什么……”他语无伦次,大脑一片空白,巨大的冲击让他失去了所有的思考和伪装。
楼笑笑艰难地抬起手,似乎想触摸他的脸,但最终无力地垂下。她的嘴唇翕动着,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吐出几个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音节:
“可可……我的……孩子……快……跑……”
她的眼睛缓缓闭上,手无力地垂落。
“不——!!!”
一声撕心裂肺的、完全不似人声的咆哮,从周可可的喉咙深处迸发出来,响彻了整个走廊。那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绝望、崩溃和……一种天塌地陷般的、迟来的认知。
他失去了她。
又一次。
在他终于……可能认出她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