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笛声越来越近,轮胎碾过碎石的“咯吱”声清晰可闻。
米悠悠瘫在地上,惨白的脸被红蓝警灯映得忽明忽暗,心脏狂跳得像要冲破胸腔。
她很清楚自己被抓的下场,鲁家灭门案虽然他们没有留下证据,但绝对经不起查。
如今她又没了修为护身,一旦被警方带走,等待她的只会是永无天日的牢狱,甚至可能是死刑。
求生的本能让她爆发出最后一丝力气,手脚并用地爬向林冲,膝盖在碎石地上磨出鲜血也浑然不觉。
她死死抱住林冲的裤腿,声音带着哭腔和哀求:“林先生!求您了!我若是被他们带走,就真的完了!您救我一次,我以后为您做牛做马,哪怕当您的使唤丫头都行!”
林冲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抬脚轻轻挣开她的手,语气冰冷:“自己造的孽,自己承担。你带人闯我别墅、对我拔刀相向,我没取你性命已是容情,还想让我徇私?痴心妄想。”
他的目光没有半分怜悯。
这女人纵容玄清门作恶,血洗鲁家时毫不手软,如今的下场不过是因果循环。
“哐当!”
警车在百米外急刹停下,车门接连弹开,荷枪实弹的警察迅速下车,形成包围圈。
米悠悠抬头望去,看到李康达带着柳晴、姜鹏等人走在最前面,脸色瞬间灰败。
连幽能组织都来了,她彻底没了退路。
过惯了众星捧月的日子,她怎么甘心在牢里苟延残喘?
她的眼神从绝望变成决绝,趁着警察还没靠近,猛地将手伸进小腿裤管,摸出了那把曾刺向林冲的匕首,咬着牙,将匕首对准自己的心脏,狠狠扎了下去。
“呃……爹,女儿……来陪你了……”
鲜血顺着匕首柄汩汩涌出,染红了她的衣襟。
她最后看了一眼林冲冷漠的背影,眼泪滑落,双眼彻底闭上,身体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林冲看到这一幕,却没有任何动作。
他清楚,对米悠悠来说,死亡远比在牢狱中面对鲁家的血海深仇、玄清门的覆灭更体面,他没必要阻止。
“大小姐!”
那几个自废修为的玄清门弟子嘶声哭喊,声音里满是悲痛,却没人敢上前。
他们怕林冲,更怕死。
此刻的他们,只剩一具失去灵力的躯壳,连报仇的资格都没有。
李康达等人快步走近,看到现场的五具尸体和满地狼藉,普通警察都惊得倒吸凉气,纷纷握紧了配枪。
只有李康达面色平静,他先朝林冲拱手,才问道:“林先生,这些都是玄清门的人?”
“嗯。”
林冲指着米悠悠的尸体,“她是米悠悠,玄阳子的女儿,鲁家灭门案就是她带人做的。那三个是玄清门的长老。”
“您不是在闭关吗?怎么会知道鲁家的事?”
柳晴忍不住问道,眼神里满是疑惑。
林冲闭关的消息是他们确认过的,怎么会刚出关就精准找到玄清门的人?
“柳晴,瞧你这话问的。”
黄亮立刻接话,语气里满是对林冲的崇拜,“林先生是什么人呀?就算在闭关,也能知晓外界动静。再说,念慈和秦伯他们肯定早就把事情告诉他了,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就是,林先生的本事,咱们可猜不透。”
姜鹏也跟着附和。
柳晴闹了个大红脸,尴尬地笑了笑,不再多问。
林冲也只是淡淡一笑。
墨染璃的存在无法对外人言说,这种默认恰好省了他解释的功夫。
带队的警察刚要上前盘问林冲,却被李康达拦住:“这案子归幽能组织接管,你们不用插手。把尸体和活着的人都带回局里,按特殊案件流程封存信息。”
警察队长连忙点头,他知道幽能组织的特殊性,不敢有半分异议,立刻安排人手上前。
可就在警员拿出手铐时,那几个玄清门弟子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突然从怀里摸出藏着的短刀,眼神里满是绝望和怨毒,狠狠瞪了林冲一眼,又悲痛的看了看米悠悠的尸体,纷纷抹向自己的脖子。
“噗噗”几声闷响,鲜血溅在地上,与之前的血迹混在了一起。
现场彻底安静了下来,只剩风卷着警灯的光影,在断壁残垣上晃动……
回到军区大院后,他第一时间让李康达撤走了所有安保。
站在别墅院中,他抬眼望向笼罩着宅院的结界。
那是墨染璃留下的屏障,此刻正泛着微弱的灵光,灵气波动已不如最初充盈。
林冲指尖轻触结界,一丝神力探入,瞬间便感知到核心能量的耗损:“师傅的结界撑不了太久,必须尽快加固。”
一个念头在他心中升起:“以师父的结界为根基,布下一层能自行聚气的能量阵,让屏障永远运转下去。”
略一思索,阵法他打算选用“玄黄镇元结界阵”。
而布阵的核心器物,就用戒指中珍藏的古老铜钱——秦半两。
这古钱外圆内方,暗合天圆地方的宇宙至理,自带天地初开时的浑朴之气。
青铜材质属金,既能传导元气,又能牢牢锁住灵气,正是聚气固界的绝佳载体。
当晚风渐凉,别墅内的灯光逐一熄灭,秦建军等人都已睡熟,夏念慈房间的窗户也掩上了厚重的窗帘。
林冲确认四下无人后,才缓步走到院子中央。
这里是结界的能量核心所在。
他知道,其实“玄黄镇元结界阵”需在月圆之夜布下,月华最盛时效果才能最大化。
可此刻结界灵气日渐稀薄,距离月圆之夜还早,他实在不敢赌。
好在今夜天朗气清,半月的银辉如水般洒在院中,天地间的元气虽不如月圆时浓郁,却也纯净无杂,足够支撑阵法启动。
另外他有佛力加持, 诸佛神力本就蕴含普照之光,可模拟月华之性。
加上秦半两是先天金行法器,能自行聚气,双重加持足以弥补非月圆的元气缺口。
林冲抬手一翻,九枚秦半两便从储物戒中飞出,稳稳落在掌心。
这些古钱品相完好,铜色温润,没有一丝锈迹,边缘还留着当年铸币时的细小纹路。
他凝神运力,指尖先后掠过每一枚铜钱,一缕缕精纯的地灵之气与佛力交织注入。
佛力在铜钱表面凝成月华纹,模拟月圆时的能量波动,地灵之气则钻入地下,牵引地脉之气向上,双重力量让古钱表面泛起一层淡淡的金光。
“九为极数,承九州之气。五行定基,四象环护。”
他低声念诵,身形动如流水,开始按方位布钱。
东方木位,他将一枚铜钱竖插于土中,铜钱立得笔直,如同破土的嫩芽。
南方火位,铜钱平放,边缘正对南方天际,似承接星火。
西方金位,铜钱侧置,与地面呈四十五度角,寒光隐现。
北方水位,铜钱斜嵌在湿润的草皮里,仿佛浸在水中般灵动。
中央土位最为关键,他将两枚铜钱上下相叠,稳稳压在结界核心点,古钱与地面接触的瞬间,便有细微的土黄色灵气从地下钻了出来。
剩余四枚铜钱则绕着中央方位,按“乾、坤、震、兑”四象排布,每枚间距精确相等,与中央到五行方位的距离分毫不差,形成一个完美的外层聚气环。
九枚铜钱落地的瞬间,院中的空气便开始微微震颤,天地灵气顺着铜钱的纹路缓缓汇聚。
最后一步,林冲退回到中央位置,抬手虚空画符。
他指尖凝起灵力、虚无之力、佛力与地灵之气的混合灵光,指尖划过空气时留下金色轨迹,一个繁复而威严的“天地聚气符”渐渐成型。
符头引天,符身承地,符尾连脉,每一笔都蕴含着天地至理。
“天圆地方,半两承祥,五行聚气,结界永固——起!”
咒语落下的刹那,“天地聚气符”猛地爆发出璀璨金光,化作一道流光融入中央的两枚铜钱之中。
整座别墅突然轻轻一震,像是从沉睡中苏醒,林冲清晰地看到,一缕缕极细的银白色天地灵气从夜空坠落,土黄色的地脉精气从地下涌升,顺着九枚秦半两的纹路流转,如溪流汇入江河般注入结界核心。
原本淡青色的结界瞬间被染成七彩,灵光暴涨,如一层琉璃罩将别墅包裹得严严实实。
片刻后,彩光缓缓收敛,重新变回温润的淡彩色,只是结界表面的灵光更加凝实,触手如触温玉,再也感受不到之前的能量耗损感。
“哇,相公,你也太厉害了!”
地灵仙子的声音在识海中雀跃响起,带着满满的崇拜,“我都能感觉到,这结界比之前坚固了十倍不止,就算念慈的灵韵气息再浓,也别想漏出去半分!”
林冲微笑着抬手抚过结界,感受着其中循环流转的灵气,嘴角终于勾起一抹安心的笑意。
有这“玄黄镇元结界阵”在,夏念慈的安全便多了一重万无一失的保障,他也能更安心地规划后续。
时间如指间沙,在每日的安稳与平静中悄然滑过。
夏念慈在林冲的指导下开始学习掌控灵韵之力,虽进展尚缓,却已经能做到收放自如,不再担心气息外泄。
转眼,便到了新年。
年关将近时,京城里的年味愈发浓郁。
柳晴和黄亮早早订了返乡的车票,各自回了老家。
姜鹏本想着邀请林冲一家去自己的住处过年,话刚说出口,就被林冲笑着打断:“别折腾了,带着你母亲来别墅住,咱们热热闹闹凑一桌。”
姜鹏母亲在姜父去世后,身体就一直不大好,林冲的提议正合他意,当即红着眼圈应下。
李康达一家本是京城人,往年都在自家过年,今年却特意带着妻子回了岳母家。
最让人唏嘘的是高锦惠,她那对只知道惦记她钱财的儿女打来电话,说要回来陪她过年,却被她斩钉截铁地拒绝了。
“我早看透他们了,眼里只有南市的院子和我那点存款。”
高锦惠在厨房帮夏念慈择菜时,语气平静却带着难掩的失望,“以后我就跟着你们过,真等我走了,那点东西全留给念慈,也算报答你们的收留之恩。”
夏念慈握着她的手轻轻摇头,眼底满是真诚:“高姨,咱们是一家人,说这些就见外了。”
年三十的傍晚,天色刚擦黑,姜鹏就提着大包小包的年货,搀扶着母亲出现在别墅门口。
老人穿着崭新的羽绒服,手里还攥着一篮亲手蒸的枣花馍,见到林冲便拉着他的手不肯放:“多亏了你啊林先生,让我们娘俩能过个热闹年。”
此时的别墅早已年味十足,秦建军贴好了春联,岳卫东在院子里挂起了红灯笼,夏念慈和高锦惠在厨房忙得热火朝天,红烧肉的香气顺着窗户飘出来,勾得人直咽口水。
加上林冲,一共七个人围坐在客厅的大圆桌旁,桌上摆满了菜肴。
油光锃亮的酱肘子、金黄酥脆的炸春卷、鲜美的清蒸鱼,还有姜鹏母亲带来的枣花馍,热气腾腾地冒着白烟。
“来,咱们碰一个!”
岳卫东举起酒杯,脸上笑开了花,“今年能平平安安的,全靠林先生,我敬您一杯!”
众人纷纷举杯,酒杯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欢声笑语在温暖的客厅里回荡,连窗外的寒风都显得温柔了几分。
俗话说,有人欢喜有人忧。
千里之外的闽省,柳晴正站在一座圆形土楼前,望着熟悉又陌生的门楼,脚步迟迟不敢挪动。
这里是她的老家,闽西土楼群声名远扬,2008年就被列入了《世界文化遗产名录》,青灰色的夯土墙在暮色中透着厚重的历史感,可这份厚重,却压得她胸口发闷。
她已经两年没回来过年了。
不是工作忙,而是打心底里抗拒。
在外人眼中,她是性格开朗、与人交好的柳晴,可只有在夜深人静时,她才会卸下伪装,对着月光偷偷掉眼泪。
她是被爷爷奶奶一手带大的,父亲是个彻头彻尾的烂酒鬼,喝醉了就撒泼,还染上了赌博的恶习,家里的积蓄早被他败光了。
母亲在她五岁那年,实在受不了这样的日子,留下一张纸条就离家出走,再也没有音讯。
要不是放不下年迈的爷爷奶奶,她这辈子都不想再踏回这片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