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这毒气弹的劲儿真够大的。”周铁蛋捂着嘴,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回头望时,城南军火库的绿色烟雾正像条毒蛇,顺着风向日军营房蔓延,连月光都被染得发绿。
曹兴国拽着他钻进玉米地深处,防毒面具往背包里一塞:“别停,再跑二里地,到鹰嘴崖再说。鬼子的援兵估计快到了。”
严英豪跟在后面,军靴踩断玉米秆的声音格外清晰:“老曹,你说这毒气能放倒多少鬼子?我刚才瞅着烟雾飘进了营房,怕是得躺倒一片。”
“少说一个中队。”王黑风从腰间解下水壶,灌了两口又递给弟兄,“松井那小子招供时说,军火库旁边的营房驻着一个加强中队,全是炮兵后勤兵,没啥战斗力。”
正说着,身后传来汽车引擎声,还有日军的呼喊声。曹兴国示意众人趴下,借着玉米叶的掩护往外看——三辆卡车亮着大灯,正朝着军火库的方向狂奔,车斗里挤满了端着枪的日军。
“是宪兵队的援兵。”严英豪眯起眼,“看这架势,至少一个小队。”
曹兴国冷笑一声:“去了也是白搭,现在营房里的毒气还没散,他们敢进去?”他拍了拍周铁蛋的肩膀,“你小子刚才撞仓库那下够狠,卡车废了没?”
周铁蛋挠挠头:“车头撞瘪了,估计是开不了了。不过值了,那一下正好把巡逻队的注意力全引过去,不然咱们装引信时就得被发现。”
一行人在玉米地里又潜伏了半个多时辰,直到日军的汽车声渐渐平息,曹兴国才下令继续前进。凌晨时分,终于抵达鹰嘴崖——这地方三面是悬崖,只有一条窄路能上来,是天然的藏身地。
“弟兄们先歇会儿,轮流放哨。”曹兴国找了块平整的石头坐下,从背包里掏出干粮,“严团长,你跟我说说,你们国军那边最近有啥动静?上次在马家沟碰面,你说要往西边转移,这都快一个月了,还没挪窝?”
严英豪掰了块压缩饼干,嚼得咯吱响:“别提了,上面的命令变来变去。原本说要配合你们打游击,结果又让我们去守县城,说是要‘拱卫中枢’。我寻思着县城那破城墙,鬼子的坦克一炮就能轰开,守着纯属白费力气。”
王黑风靠在崖边抽烟,闻言插了句:“你们国军就是规矩多,哪像咱们独立团,团长说打哪儿就打哪儿,灵活得很。”
严英豪也不恼,反倒笑了:“你们是灵活,可弹药粮食也得自己想办法。我们虽然受拘束,但至少能从上面领点补给,不像你们,啥都得靠抢鬼子的。”
“抢鬼子的咋了?”周铁蛋不服气,“来得快,用着也解气!”
曹兴国摆摆手,制止了两人的拌嘴:“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军火库被炸,鬼子肯定会疯狂报复,不出三天,城南一带就得挨搜。严团长,你们打算往哪走?”
严英豪望着远处的山影:“我打算违抗命令,不回县城了。正好我手下有一个营的弟兄,跟我走得近,不如跟你们独立团搭个伙,先在这一带打游击,等摸清鬼子的底细,再做打算。”
曹兴国眼睛一亮:“那敢情好!你们有迫击炮,我们熟悉地形,联手的话,别说端个炮兵阵地,就是端了鬼子的联队部也不是没可能。”
“就等你这句话!”严英豪一拍大腿,“我这就让弟兄们把藏在山坳里的迫击炮运过来,咱们今天好好合计合计,明天就去端了鬼子的炮兵阵地!”
正说着,放哨的弟兄跑了过来,手里拎着个麻袋:“团长,抓到个鬼子探子!”
麻袋一解开,露出个穿着便装的小个子,脸上还抹着锅灰,见了曹兴国,吓得直哆嗦。王黑风一脚踹过去:“说!是不是来探路的?你们宪兵队打算啥时候搜山?”
小个子连声道:“太君饶命!我、我是被逼的!宪兵队说,要是找不到八路,就枪毙我全家……他们、他们天亮就搜山,带了狼狗和掷弹筒……”
曹兴国盯着他的眼睛:“炮兵阵地在哪?有多少人看守?”
小个子咽了口唾沫:“在、在城西的卧牛岭,驻着一个炮兵小队,有四门九二式步兵炮,守兵大概五十人,还有两挺重机枪……”
“没骗我们?”王黑风拔出短刀,在他眼前晃了晃。
“不敢骗太君!我、我就是卧牛岭附近的村民,天天给炮兵送水,啥都知道……”
曹兴国对放哨的弟兄使了个眼色:“把他捆起来,找个隐蔽的地方看着,别让他跑了。”
等弟兄把人拖走,严英豪凑过来:“老曹,这小子的话可信不?”
“十有八九是真的。”曹兴国在地上画了个草图,“卧牛岭地势高,能俯瞰县城,鬼子把炮兵放那儿,就是为了守住县城的门户。咱们要是端了它,鬼子在县城就成了睁眼瞎。”
严英豪点头:“我带迫击炮,从正面佯攻,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你们从侧翼的悬崖爬上去,摸掉重机枪阵地,咋样?”
“就这么办。”曹兴国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让弟兄们抓紧时间休息,凌晨四点出发,争取天亮前摸到卧牛岭。”
崖下的风渐渐大了,吹得玉米叶沙沙作响。曹兴国望着东方泛起的鱼肚白,心里清楚,这只是开始——炸毁军火库,端掉炮兵阵地,接下来,还有更硬的骨头等着他们啃。但只要他和严英豪联手,只要弟兄们一条心,就没有打不赢的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