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宴会后的几天,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陆承渊没有联系沐晚晴,公寓里那部专线电话也保持着沉默。
这种刻意的冷处理,比任何疾言厉色都更让沐晚晴感到压力。
她知道,自己在宴会上的“小动作”,触碰了他的逆鳞。
她没有主动联系他,也没有任何试图解释或道歉的举动。此时任何的主动,都会显得心虚和廉价。
她只是如常生活,甚至比平时更加低调,仿佛那晚的一切从未发生。
但她内心的弦却绷得紧紧的,时刻关注着外界的任何风吹草动。
她通过温冉的渠道,小心翼翼地打探着消息。反馈回来的信息是:陆承渊似乎一切如常,忙于那个大型并购案,但周身的气压极低,永基总部人人自危。
而关于林家宴会,圈内只有一些模糊的传闻,并未掀起太大波澜,似乎被有意压制了下去。
这让沐晚晴稍稍松了口气,但心依旧悬着。陆承渊的沉默,更像是在积蓄力量,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发作。
第四天傍晚,就在沐晚晴以为这种僵持还要持续更久时,门禁电话响了。
是周助理。
“沐小姐,陆先生吩咐,请您准备一下,半小时后司机接您去‘懿府’。”周助理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稳,听不出任何情绪。
“懿府?”沐晚晴的心猛地一跳。那不是谈生意的地方,是陆家的私域。
他去那里,为什么要带上她?
是终于要摊牌了吗?
“是的。陆先生正在那里与一位长辈用餐,结束后想见您。”周助理补充道,语气依旧公式化。
长辈?
沐晚晴瞬间明白了。
这不是私人会面,这是一次“过堂”。
陆承渊要将她带到一个更正式、更能体现他绝对权威的场合,或许还有某位陆家的重量级人物在场,对她进行某种程度的“审视”和“告诫”。
一股屈辱感涌上心头,但很快被她压下。
她迅速冷静下来,这是危机,也是转机。
如果能通过这次“考验”,或许能打破目前的僵局。
“好的,我知道了。”她语气平静地应下。
半小时后,沐晚晴穿着一身剪裁优雅、颜色素净的dIoR套装,戴着珍珠耳钉,妆容清淡得体,出现在了“懿府”那间她曾与刘总谈过生意的“兰轩”包厢。
包厢内,除了陆承渊,果然还有一位头发花白、精神矍铄的老者。
老者穿着中式褂衫,眼神锐利,不怒自威,正慢条斯理地喝着茶。
陆承渊坐在一旁,神色平淡,见她进来,只抬眸看了一眼,并未说话。
沐晚晴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这位老者她曾在财经杂志上见过,是陆家一位极具分量的叔公,早年曾在政界担任要职,退休后依旧是陆氏家族的定海神针般的人物。
“陆董。”沐晚晴先向陆承渊微微躬身,然后转向老者,姿态放得更低,语气恭谨,“老先生好,我是沐晚晴。”
老者放下茶杯,目光如鹰隼般在她身上扫过,从头到脚,细致而缓慢,带着一种审视物品般的苛刻。
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坐吧。”良久,老者才缓缓开口,声音苍老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谢谢老先生。”沐晚晴依言在陆承渊对面的位置小心坐下,脊背挺直,双手交叠放在膝上,眼观鼻,鼻观心,一副温顺聆听教诲的模样。
“听承渊说,你最近挺有想法?”老者语气平淡,却带着巨大的压力。
沐晚晴心中一凛,知道正题来了。
她抬起头,眼神清澈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惶恐和委屈,看向陆承渊,又迅速看向老者,声音微微发颤:“老先生您误会了……我……我不敢有什么想法。那天在林家,是我一时失言,给陆董添麻烦了……我已经知道错了。”
她先认错,态度极其诚恳,将“逼宫”定义为“失言”和“添麻烦”。
陆承渊端着茶杯,垂眸看着杯中沉浮的茶叶,面无表情,仿佛事不关己。
老者哼了一声,目光依旧锐利:“女孩子,安分守己最重要。承渊对你不错,给你体面,给你资源,你要懂得惜福,知道什么该要,什么不该要。陆家的门槛,不是那么容易进的。”
这话说得极重,几乎是赤裸裸的警告和贬低。
沐晚晴的眼圈瞬间就红了,不是因为委屈,而是因为精准地表演出委屈。
她微微低下头,声音哽咽却努力保持着清晰:“老先生教训的是……是我糊涂了……我再也不敢了……以后一定安分守己,绝不给陆董添乱……”
她表现得像一个被吓坏、彻底认错的小女孩,将所有过错都揽到自己身上,姿态低到了尘埃里。
老者看着她这副模样,紧绷的脸色似乎缓和了一丝。
他或许见惯了各种想要攀附陆家的女人,沐晚晴这种“知道怕”、“能认错”的反应,反而让他觉得更容易掌控。
陆承渊这时才放下茶杯,淡淡开口:“叔公,她年纪小,不懂事,已经知道错了。您别动气。”
他这话看似在替沐晚晴求情,实则轻描淡写地将事情定性为“年纪小不懂事”,并暗示此事到此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