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开了三个小时,从一开始的指责,渐渐变成了争论——有人主张立刻撤换田中六,派更强硬的人去上海把这些事情先压下来;有人觉得应该先捂住消息,销毁所有证据,再慢慢追查内鬼;还有人担心国际干预,提议暂时终止所有人体实验,避避风头,会场里乱七八糟乱哄哄的说什么的都有。
‘’最终决定,首相拍了板:“给田中六发电报,限他在最短时间内查明真相,抓住幕后黑手,否则就回国述职!
‘’另外,让他立刻销毁所有与实验相关的残留证据,绝不能再让更多消息流出去!”
‘’电报发往上海时,田中六正对着满桌的卷宗发愁。
‘’看到电文里“限期查清楚幕后主使,否则回国述职”几个字,他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他知道,自己如果回国,那就是变相的免职,以后再无出头之日,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上海的街面上,气氛越发紧张。日军的巡逻队比平时多了一倍,荷枪实弹地在街上晃悠,任何一个眼神不对的人,都会被拦下来盘问半天。
‘’城门口,码头,火车站,宪兵队都架起了机枪,进出的人都要接受严格搜查。
吴青等人躲在大院里,看着报纸上的新闻,脸上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老徐这手漂亮!”乔四拍着桌子,“把照片和数据一登,鬼子想瞒都瞒不住!”
徐老倪推了推眼镜,语气平静:“这只是第一步。让全世界都看看他们的真面目,比杀几个鬼子有用。”
‘’吴青点了支烟,烟雾缭绕中,眼神却异常清明:“他越疯狂,破绽就越多。下一步,该轮到那些帮凶了。”
‘’他指的是那些为日军提供实验体的汉奸,还有负责运输病毒样本的伪军队长。这些人手上同样沾着血,是时候清算旧账了。
‘’吴青拿出一张泛黄的纸,灯光打在纸上面显得有些诡异,因为纸上面用红笔画着七个大大的红圈。
‘’他捏着纸角的手青筋暴起,指腹几乎要嵌进纸里——上面的七个名字,每个字都像沾着血,看得人眼睛发疼。
”吴青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冰碴子似的寒意,“这几个名字,必须一个个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众人往前凑了凑,目光落在纸上,呼吸都跟着沉了。
‘’刘刚认出那是从石川办公室文件柜里翻出的账本,纸页边缘都磨得起了毛,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却一笔一划记着血债。
“先说这几个狗汉奸。”吴青的指尖点在“郭福泉”三个字上,“伪军二营营长,表面上是抓游击队员,暗地里帮石川押运病毒样本和‘试验品’。
‘’上个月他从郊区抓了三十个村民,男女老少都有,连夜送进实验室,换了五十块大洋和一根金条。”
‘’王胜志攥紧了拳头,指节咯吱作响:“这种败类,留着就是祸害。”
“还有这个韩庆伟。”吴青的指尖移到下一个名字,“便衣队队长,专在租界里盯梢。谁家有壮丁,谁家有姑娘,他都摸得门儿清。
‘’他最‘擅长’抓反抗分子的家眷,去年冬天把一个游击队队长的娘和娃都送进去了,换了个金条。”
张嘎猛地一拍桌子,油灯都跟着跳了跳:“畜生!连老人孩子都不放过!”
“青帮白虎堂堂主钱柄权,丐帮头头葛二蛋。”吴青的声音更冷了,“这俩一个管着烟馆赌场,一个管着街面乞丐,看着不搭界,实则是石川主要试验品的来源。
‘’钱柄权把欠赌债的、烟瘾重的往实验室送,葛二蛋就拐带的妇女儿童,以麻醉药麻醉这些可怜人,把他们推向无底深渊。
‘’光这俩人,半年时间就送了两百多号人进去,两个王八蛋大发缺德财。”
‘’乔四往地上啐了口唾沫,眼里冒着火:“帮着鬼子害自家人,比鬼子还狠!”
‘’吴青顿了顿,指尖划过那三个日本人的名字,声音里的恨意几乎要溢出来:“还有这三个披着人皮的狼。”
“三木广利,纺织厂领事。”他指着第一个名字,“打着‘招工’的幌子,在乡下骗了八十多个年轻姑娘,说是去厂里当纺织工,结果全用迷药迷倒,送进实验室做病毒实验。
‘’账本上写着‘女性样本抵抗力弱,实验效果佳’,畜生都写不出这种话!”
“铃木三郎,机械厂厂长。”指尖移到第二个名字,“专骗青壮年,说厂里缺技工,管吃管住,一个月三块大洋。
‘’去年从苏北骗了一百多个年轻壮劳力,全被他关在货柜里,运到实验室当‘活体实验品’,最后活着一个活着的都没有。”
‘’最后一个名字被吴青的指尖重重戳了戳:“松井珠理,运输公司社长,女的。
‘’看着斯斯文文,心比锅底还黑。她用‘招女招待’的名义骗了四十多个年轻媳妇,说是去码头俱乐部干活,实际上全送进实验室,美其名曰‘研究女性对病毒的耐受度’。账本上还记着她的‘功劳’:‘提供样本年轻健康,实验数据精准’。”
‘’说到这儿,吴青把纸往桌上一拍,油灯的光映着他布满血丝的眼:“这些人,手上沾的血能汇成河。
‘’老的少的,男的女的,只要能换钱、换好处,他们连眼皮都不眨一下。
‘’石川的账本记得分明,郭福泉送了30人,韩庆伟送了47人,钱柄权183人,葛二蛋159人,三木广利80人,铃木三郎100人,松井珠理43人——加起来整整500多条人命!”
“500,多条人命……”张嘎的声音发颤,他想起实验室牢房里那些空洞的眼睛,突然明白那些人是谁了——是被郭福泉抓的村民,是被韩庆伟绑的家眷,是被三木广利骗的姑娘,是被铃木三郎拐的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