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美狮酒店后,
我正躺在浴缸里享受热水抚慰疲惫身躯的时刻,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
是今天那个给我转账的姑娘发来的信息。
浴室内氤氲的水汽模糊了视线,我擦干手指,仔细阅读她询问证件问题的消息。
隔着屏幕一一解答时,浴缸里的热水渐渐转凉。
她告诉我她叫晨晨,我则回应说微信名就是本名。
几句客套过后,对话如同澳门冬夜的海风,悄无声息地消散了。
裹着浴袍躺上床,将空调温度调到适宜,很快便坠入梦乡。
再睁眼时,午后的阳光已经透过窗帘缝隙在地毯上描出金线——
竟已是次日中午十二点多。
洗漱时望着镜中泛着血丝的双眼,特意选了件挺括的衬衫,临出门前还不忘在腕间喷了两下男士香水。
乘坐发财车前往美高梅的路上,手机震动起来。
大哥发信息询问澳门能否买到大陆版红牛——
那是他的心头好。
我几乎不假思索地回复:
这事交给我办吧!大哥你要来了?
得到肯定答复后,望着车窗外掠过的澳门塔,胸中涌起难以名状的雀跃。
虽然与大哥接触不多,但他举手投足间那股豪爽气度,
让我这个混迹赌场的老油条也不禁折服。
殊不知,这位贵人将在未来几年成为我的续命丹。
抵达美高梅后,我反常地没有直奔赌场,而是辗转于周边便利店。
货架上琳琅满目的饮料中,唯独不见那抹熟悉的金色身影。
突然想起澳门特殊的通关政策——
当时只有持居民证、劳工证、探亲证或商务证的人才能每日自由进出。
灵光一闪间,我拨通了相识班长的电话。
听明来意后,正在珠海用餐的她爽快应承,说五点返澳时顺便捎带。
悬着的心这才落下。
回到熟悉的革命根据地美高梅,
刚进门就瞥见晨晨在赌桌前。
毕竟交情尚浅,我便踱步到中场大账房旁的饺子机区域。
这种机器积分累积快,输赢幅度比起百家乐也温和许多——
正是这种错觉,为日后埋下祸根。
玩了一阵未见输赢,积分也攒够给公关交代的数额,便去账房取出五十万筹码备用。
此时尚早,我索性坐在荷官台边闲聊。
近七十万的筹码随意堆在台面上,在灯光下折射出诱人的光泽。
荷官半开玩笑地说:
在这儿没人看你长相穿着,只认这些塑料片。
她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指轻点筹码,它们从不说谎。
说话间又遇见晨晨,她神色匆匆地又从我这儿取走五万筹码——
这已是第二次,她眼底的血丝暗示着不太妙的战况。
电话铃声突然打破喧嚣。
班长顺利带进红牛,让我去大堂交接。递上五百(或是一千?记忆已然模糊)
小费时,对方笑眼弯弯:
谢谢老板,祝多赢啊!这一个多月的浸淫,早已让我摸透这里的小费文化——
葡萄牙殖民留下的传统,如今成了赌场生态的润滑剂。
抱着整箱红牛来到VIp大堂等候,真皮沙发将身体温柔包裹。
六点半,大哥的信息如约而至。
透过落地窗看见美高梅礼宾车缓缓停驻,大哥带着两位陌生面孔走下。
前台办理房卡时,VIp区侍者端来的依云矿泉水与普通大堂的廉价纸杯形成鲜明对比。
当我正要搬起红牛时,大哥轻笑:
行李生会处理。——
又一个未曾见识的服务细节。
套房电梯直达高层,推开门那刻,我们三个刘姥姥瞬间失了体面。
180度海景落地窗将澳门夜景尽收眼底,宝格丽洗漱用品在浴室闪着矜持的光。
当行李生将红牛整齐码进冰箱时,大哥弹了弹烟灰:
笑,有筹码吗?
我奉上全部六十几万,他随手抽走五十万。
点餐环节更显窘迫。
面对天书般的菜单,我们面面相觑。直到大哥点出帝王蟹、老鼠斑,
后面跟着的四个配菜才让我们松了口气。
侍应生推着餐车进来时,大哥签单的姿势熟练得令人心惊。
酒足饭饱,电梯下行。
水晶吊灯在我们头顶摇晃,像极了命运悬而未决的骰子。
我们从黑卡房那个门进去,这场仗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