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并没有在那个临时的牛棚里面住多久就回家了,因为小牛死了。
不仅是我家的牛,还有整个村子里的,包括李老板家的那几头,全都死掉了。
小牛死后,和其他感染瘟疫的牛一起被封焚烧了,处理的很干净。
爷爷搬了回来,但家里的气氛沉闷的足以压死所有人。
村里的气氛也不好,养牛的人家都面临着很大的损失。哪怕是一直乐观的顾家也无法坦然面对失去一头牛。
姑父传信回来,让我们把米和能吃的干粮都留起来,先不要卖。听说是外面也发生了瘟疫,粮食是保命的东西,还是先存起来更好。
姑父在外地行走,知道的消息多,大家谁也不敢不听,也不敢冒险,于是照办。
粮仓的粮食被搬出来晒了又晒,生怕发了霉或是感染了潮气不能吃了。
另外,根据邻村赤脚大夫的建议,大家还是在家里熏艾草,以祛除这种毒素。原本大夫还说了几种其他的方法,只是药物难得,只有艾草农村随处可见,不少人家里还有晒干的艾草用来泡脚的。
现在的村里人,除了照顾庄稼,大部分时间都用来去山上挖艾草。
原本艾草并不难得,田里地里、不起眼的角落里都有它的身影。只是这一次大家都不知道瘟疫何时结束,很多人担心艾草不够用,不仅是枝叶,连根都挖了起来,所以很快大家就要去山上才能找到艾草了。
我家的菜地旁边原本也有旺盛的一丛艾草,只是全都割回来之后没熏几次就用完了,我只能频繁地给它浇水,希望快点生长。
在我的建议下,娘亲把家里一半的鸡鸭全都杀了,做成了咸鸡和咸鸭晒干储存着。万一连鸡鸭都感染了瘟疫,那之后死了的鸡鸭就不能吃了,但家里不能没有鸡鸭下蛋补充家用,所以还是先留下一半来养着。
这是保守的做法,万一真的感染了瘟疫也不至于损失惨重。娘亲把不下蛋的鸡和鸭宰了腌制起来,下蛋的还是想先留一留。
爷爷心疼不已,但到底没说什么,还叮嘱母亲如果没有什么不对劲的风头就把其他的鸡鸭全杀了,免得得瘟病死了浪费了。
村里像我们这样做的不在少数,但也有不少人想再等一等。
镇子上物价涨的很快,尤其是米面粮油一类的生活用品,有人趁着价高便把家里储存的粮食卖了出去。
我们收到姑父的口信,哪里敢卖粮?我甚至还想买点粮食存起来,但粮价一天一个样,实在容不得我储粮。
爹爹趁着最近清闲,把上半年谁的油菜籽拉到油坊制成了菜籽油。娘亲本想买些猪油回来炸油,但又担心买到病猪的不利于全家人的健康就放弃了。
我用娘亲织的纱布做了几个简易型口罩,出门的时候都戴上了,但还是无法防治。
瘟疫铺天盖地而来,一下子就席卷了周围的几个村落。我在书上看过古代疫病的处理方法,先是封闭起来治疗,若是治不好的话,大多整个村子都是要被焚烧的,哪怕是没有感染的人最后也会没了性命。
我一时不知道是不是该说服家里人,带着家当离开这里。然而我们既没有远亲可以投奔,也没有足够的金钱可以搬家。
场面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家里的气氛似乎更沉闷了一些,连顾云云也变得不爱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