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未现,东谷主道已传来沉重脚步声。艾琳站在高岩上,手指紧握剑柄,目光扫过敌营方向。昨夜写下的纸条早已传下,各队按令就位。她知道,这一战不会等太久。
敌军前锋开始推进。重甲兵列阵在前,步伐整齐,盾牌连成一道铁墙。攻城车在中央缓缓前行,轮子压过碎石发出闷响。后排弓弩手紧随其后,箭矢上弦。北侧高地烟尘扬起,骑兵小队来回移动,试探我方防线。
艾琳盯着那片烟尘,眉头一皱。敌骑行动频率异常,明显是在扰乱视线。她立刻下令点燃北侧第一处烟灶。火光升起,虽未达预定信号标准,但足以提醒西林机动队提前戒备。
几乎同时,轻装弓手从林间跃出,直扑敌军补给车队。投石兵紧随其后,石块砸向运水马车。一辆水车翻倒,马匹受惊乱窜,后方队伍出现短暂混乱。敌军指挥官怒吼调度,但行进节奏已被打乱。
主道缺口处,鼓声骤响五下。埋伏在两侧林地的盾矛手猛然冲出,滚木礌石从高处推落。巨石砸进敌阵,砸断长矛,压倒数名士兵。一道断裂的攻城车轮飞出人群,滚入沟壑。敌军主力被截为两段,前部被困在主道中段,后部无法接应。
艾琳站在高岩边缘,紧盯战场变化。敌前锋被困后并未慌乱,反而迅速结阵反扑。一名百夫长率部迎击,却被敌军头目一刀劈中胸口,当场倒地。防线出现裂口,三名敌兵趁机突入。
她拔剑跃下高岩,亲卫队紧随其后。落地时脚下一滑,但她没有停顿,直接冲入敌群。剑锋划过一名敌兵咽喉,对方捂颈倒地。第二人举盾格挡,她侧身绕步,剑尖自盾缝刺入,穿透锁甲。第三人挥斧砍来,她低头闪避,顺势一脚踹中对方膝盖,再一剑封喉。
三具尸体倒下,裂口被堵住。艾琳喘了口气,肩部一阵剧痛。旧伤崩裂,血渗出布条,浸湿披风一角。她没去管,转身大喊:“稳住阵型!不准后退!”
北侧烟尘再起。敌骑兵绕过烟灶监视区,从侧翼逼近西林集结点。那里存放着伤员和备用物资。赵队发现敌情,立即组织人手点燃预设干草带。火焰腾起,浓烟弥漫,遮蔽了骑兵视线。敌骑被迫减速,转向林道入口。
艾琳吹响骨哨。这是召回东侧骚扰队的紧急信号。片刻后,三名弓手从林中冲出,加入西林防线。她命令他们专射马匹,迫使骑兵分散。一支箭命中马眼,战马嘶鸣翻倒,压伤两名骑手。其余骑兵开始后撤。
混战中,一名敌将模样的人率十人小队直扑高岩。他们想夺指挥位。艾琳转身迎敌,剑锋与长枪相撞。对方力大,震得她手臂发麻。她后退一步,借势翻身躲过横扫,反手削断对方小腿筋。那人惨叫倒地。剩下九人围拢上来。
亲卫队长挡在她面前,被一枪刺中肩胛。艾琳怒吼一声,冲入战团。她不再讲究招式,只求最快杀敌。剑斩、肘击、膝撞,每一击都拼尽全力。一人喉咙被割开,两人胸口中剑,另一人被她用盾牌猛撞下岩台。
最后两名敌兵见势不妙,转身逃跑。艾琳没有追击。她扶起受伤的亲卫,撕下衣角为他包扎。这时才发现自己肩上的血已经流到手肘。
天色渐亮,敌军发动第二波攻势。这次他们改用火油箭。弓弩手齐射,带火的箭矢落入林地掩体。枯叶迅速燃烧,火势蔓延。几处藏兵点被迫暴露。士兵们慌乱撤离,有人被火舌烧伤手臂。
援军所在阵地也起火。一名战士倒地不起,同伴想去救,却被流箭射中背部。远处传来喊声,说援军首领在冲锋时被长矛擦过腹部,已由部下抬离前线。部分援军士气动摇,有人开始向后退。
艾琳抓起一根火把,走到土垒中央。她当众将火把靠近披风一角。火焰瞬间吞没布料,黑烟升腾。她高声喊道:“火能烧物,烧不尽人心!我们身后是家园,退一步,便是灰烬!”
声音传遍战场。正在后退的士兵停下脚步。几名本地老兵率先响应,提矛返回火区救人。一个年轻士兵背起昏迷的同伴,在火海中穿行。其他人陆续跟上,合力扑灭多处明火。
她亲自背起一名重伤者,送往安全区。走了一段路,脚下踩到一块烧焦的木板,滑了一下。但她没有放下那人,咬牙继续前行。这一幕被多名士兵看见。有人红了眼眶,有人默默摘下头盔放在地上,表示誓死追随。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敌军发起第三轮猛攻。这次他们集中兵力冲击最后一道土垒。数十名重甲兵并肩推进,盾牌高举,形成移动壁垒。后排弓手压制射击,掩护前进。
艾琳回到前线,召集残存兵力。本地士兵与援军并肩而立。她只说了一句:“守住这里,就是守住命。”
战斗再次爆发。长矛对撞,刀剑交击。一名敌兵爬上土垒,被本地士兵用石锤砸中头部。另一人刚露头,就被援军弓手一箭射倒。艾琳在人群中穿梭,指挥调度。她看到一名少年兵被敌人逼到角落,立刻冲过去救援。剑锋横扫,逼退两名敌兵。少年趁机反击,刺中一人腰侧。
敌军攻势越来越猛。土垒多处破损,守军体力接近极限。一名百夫长手臂受伤,仍坚持持盾抵挡。两个士兵合力推开一辆着火的攻城车残骸,防止它撞塌防线。
就在防线即将崩溃之际,敌军突然鸣金收兵。号角响起,残部有序后撤。战场上留下大量尸体和破损装备。火势渐弱,硝烟弥漫。
晨光照亮东谷。艾琳站在土垒最高处,铠甲布满刮痕,肩部血迹未干。披风只剩半幅,边缘焦黑。她望着敌营方向,那里正有新的旗帜升起。
她抬起右手,抹去脸上混着灰土的汗水。手指微微发抖,但握剑的手始终没松。她的目光落在敌军后方一处高台上,那里站着几个人,其中一人正举旗指挥。
她眯起眼睛,盯着那面旗的摆动频率。又看了看地上敌军撤退时遗落的号角,上面刻着编号。这个编号,她在俘虏身上见过一次。
她慢慢弯腰,拾起号角,翻转查看背面。一道划痕清晰可见,像是人为刻下的标记。
她把号角塞进腰带,伸手摸了摸剑柄。
剑柄沾了血,有些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