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校场地面还带着露水,艾琳站在高台边缘,手里握着木哨。她吹了一声短促的哨音,所有人立刻停下交谈,抬头看向她。
村民和起义军战士站成两排,彼此间隔一米。有人低头搓手,有人不断调整腰间的训练短棍。空气里没有笑声,也没有招呼声。
艾琳开口:“今天开始联合训练。不是比谁力气大,是学怎么一起活下来。”
她走下台阶,从队伍里点出五名村民和五名起义军战士。“混编成队,每组十人。队长轮流当,今天村民先带,明天起义军接。”
托马斯被分到第一组,他刚站进队列,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冷笑。一个叫汉克的起义军战士抱着手臂说:“种地的也能带队?”
托马斯没回头,但肩膀绷紧了。
艾琳没理会这句话。她拿起一面木盾,走到场地中央。“看好了。盾墙推进,关键在贴紧。手贴手,肩靠肩,一步不差。”
她示范了一遍动作,节奏平稳,脚步一致。然后让第一组上场。
五人持盾向前推,才走三步,后排的村民没跟上,前排的盾牌撞在一起,队伍歪斜,两人绊倒摔在地上。
没人笑。但气氛更沉了。
艾琳蹲下去,帮摔倒的人包扎膝盖上的擦伤。“疼了才记得住。”她说完站起来,“再来一次。”
这一回,他们走得慢了些,但总算完成了整套动作。
其他组陆续开始练习。有的配合得好些,有的依旧混乱。艾琳在各组之间走动,纠正姿势,提醒节奏。
到了上午中段,训练进入障碍穿越环节。低栏、木架、绳网依次排列。要求小队协同通过,不能落下任何一人。
轮到托马斯那组时,他跑在第三位。过低栏时脚下打滑,身体一歪,跨得慢了半拍。紧跟在他身后的汉克收不住脚,被他的腿绊住,整个人扑倒在地。
汉克立刻跳起来,一把推开托马斯。“你眼睛长哪去了?连个栏都过不好!”
托马斯后退一步:“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汉克逼近一步,“战场上谁管你是故意还是不小心?你这一下,能害死后面所有人!”
周围的人都停了下来。其他小队围拢过来,没人说话。
托马斯握紧拳头:“我每天也在练,我不是没努力。”
“努力?”汉克嗤笑,“努力就能打仗?你们这些人,连刀都没摸过几天,现在装什么战士?”
托马斯猛地向前一步,两人胸口几乎撞上。
艾琳冲进中间,双臂撑开。“够了。”她的声音不高,但每个人都听清了,“昨天我们签了名字,不是签给风看的。你们流的血,将来可能救的是对方的命。”
她扫视全场:“现在所有人,两人一组,绑在一起练。”
她拿出一根粗麻绳,把托马斯和汉克的手腕绑在同一根绳子两端。“你们两个先来。三道障碍,同步通过。走不过去,中午没饭吃。”
人群安静下来。
托马斯低头看着手腕上的绳结,呼吸粗重。汉克扭开头,但没挣脱。
艾琳下令开始。
第一次,他们步伐错乱,刚起步就踉跄。过低栏时,一个快一个慢,绳子拉紧,两人同时摔倒。
第二次,他们勉强过了第一关,但在爬木架时,托马斯体力不支,动作迟缓,汉克急着往上冲,绳子绷直,托马斯被拽得肩膀剧痛,惨叫出声。
艾琳没喊停。她只说:“再来。”
第三次准备时,托马斯喘着气说:“我要蹲下了。”
汉克看了他一眼,点头:“我知道。”
他们重新起步。这一次,托马斯放慢速度,提前出声提醒。汉克不再抢节奏,而是等他动作完成再跟进。
过低栏时,两人同时抬腿。爬木架时,汉克先上去,伸手拉了托马斯一把。最后翻越绳网,他们几乎是同时落地。
全场静了几秒。
然后,有人拍了一下手。
接着是第二下,第三下。
掌声从零星变成整齐,响彻校场。
艾琳走上前,用匕首割断绳索。“这不是结束,是开始。明天还要练,后天也要练。直到你们不用看对方脸,就知道他下一步往哪走。”
午后的训练继续进行。各小组轮换项目,包括盾阵转换、信号传递、模拟防守。
艾琳让起义军战士教村民基本格挡动作。起初很多人学不会,动作僵硬。一名起义军教官语气严厉,说了几句重话,立刻有村民脸色发红,想要反驳。
艾琳立刻介入。“教的人要耐心,学的人要肯问。谁都不许骂人,也不许甩脸子走。”
她亲自带一组人练习基础动作,一遍遍重复。“挡左边,转右肩,压步稳住。”她边说边做,汗水顺着额头流下。
太阳偏西时,最后一轮演练结束。
所有小队完成了一次完整的战术配合:从警戒发现敌情,到集结列阵,再到协同推进击退假想敌。
艾琳站在高台前,宣布今日训练结束。
人们陆续散去。有人互相搭着肩膀走路,有村民主动帮起义军战士拿装备。
托马斯走在回村的路上,汉克从后面追上来,递给他一瓶水。“喝吧。”
托马斯愣了一下,接过水瓶。
“你力气不小。”汉克说,“就是太急。”
“我以后会注意节奏。”托马斯说。
两人并肩往前走,没再说话,但距离近了许多。
校场渐渐空了。夕阳照在木盾和训练桩上,影子拉得很长。
艾琳留下清点器械。她把备用盾牌一一归位,检查绳索是否完好。彼得走过来,手里拿着明日轮值名单。
“明天早上六点集合。”艾琳说,“还是这个时间。”
彼得点头:“需要加派守夜吗?”
“按原计划就行。”艾琳看着远处的围墙,“今晚让他们好好休息。”
她最后看了一眼空荡的训练场。几根木桩歪斜,是下午演练时撞倒的。地上还有凌乱的脚印,混合着村民和起义军的靴痕。
她转身走向议事厅方向。
就在她抬脚迈下高台时,左脚踩到一块松动的石板,脚下一滑,整个人失去平衡,右手本能撑向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