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撑着伞沉默的吴山清突然开口,声音没什么起伏:“白天实验室里,你没跟凯保格埃说实话。”
徐顺哲指尖一顿,没否认,只是转头看向天空。
在地上投下歪歪扭扭的光线,像极了哈迪尔戒力凝成的光链:“他知道了又能怎样?冲回教堂跟哈迪尔拼命?以他现在的状态,连戒卫教徒的装甲都打不破,只会白白送命。”
“还有赫妮瓦。”吴山清收起折纸伞,“她胳膊上的灼伤的戒力弄的,要是知道哈迪尔把你们当试验品,恐怕也会忍不住。”
徐顺哲沉默了。
他想起赫妮瓦递破灵针时,染血的指尖攥得发白的样子,想起她明明自己疼得发抖,还在劝凯保格埃“别冲动”。
那姑娘的灵力是“安抚”属性,心却比谁都软,要是知道真相,恐怕会比凯保格埃更难接受——她一直相信哈迪尔是在“救世”,可所谓的“救世”,竟是用他们的命填坑。
“先瞒着。”徐顺哲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等艾拉拉攒够灵力解开圣痕,等我们拿到赛海赫恩森的实验数据,至少有了对抗哈迪尔的筹......”
然而,就在徐顺哲话说到一半的时候,他突然愣住了。
他不禁开始思考,为什么自己要去为那些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人而与教堂为敌呢?
这个问题如同一个沉重的负担,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徐顺哲的话音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卡住了,无论如何也发不出来。
风呼啸着穿过林间,卷起一片片落叶,无情地扑打在他的脸上。
那凉意透过皮肤,直抵他的心底,但却无法吹散那阵突如其来的茫然。
他缓缓低下头,凝视着掌心那泛着微光的光矢。
蓝光中,穆勒的气息显得异常微弱,仿佛随时都可能像风中残烛一般熄灭。
而他的指尖,依然残留着圣痕灼烧的痛感,提醒着他刚刚经历过的激烈战斗。
这些天来,他一直忙于与哈迪尔对抗,与凯保格埃争执,绞尽脑汁地盘算着如何拿到实验数据。
在这一连串的忙碌中,他竟然渐渐忘记了自己最初的目的。
他突然意识到,他并不是想要拯救谁,也不是想要揭穿什么阴谋。
他真正想要的,其实只是回到那间屋子。
在那间屋子里,晓嘉和晓玉或许还在继续着她们的直播,而他自己,则可以慵懒地躺在沙发上,享受着那份宁静与安逸。
当然,也许时不时地,夏萌萌会像一只调皮的小猫一样,偷偷地靠近他,给他带来一些小小的惊喜。
“顺哲哥?”艾拉拉的声音拉回他的神思,灵体的裙摆轻轻蹭过他的手腕,“你怎么了?脸色好差。”
徐顺哲深吸一口气,将那阵茫然压下去,指尖的光矢缓缓消散。
“没什么,”他语气恢复了惯常的冷静,只是眼底多了几分迷茫,“先找个地方落脚,等明天晨祷,我再带艾拉拉去攒灵力。”
吴山清没多问,只是将那把折纸伞重新撑开,伞面挡住斜斜落下的夕阳,在地上投出一小片阴影。
艾拉拉没听的对话,只是觉得气氛有些沉,便晃了晃裙摆,凑到徐顺哲耳边:“那我快点攒灵力,争取半个月内把圣痕解开!到时候你就不用疼了,到时候就可以好好出去看看。”
“出去看看?你没离开过图书馆?”
艾拉拉摇了摇头,眼中满是憧憬:“嗯,我一直住在图书馆里,除了教堂变迁外就没有。”
徐顺哲心中一动,看着艾拉拉纯真的模样,那股想要回到过去生活的念头稍稍发生了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