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山倚在藤椅上望月,心生感慨:“来这儿许久,头一回觉得像家了。”
林黛玉捧着茶走近,在他身旁坐下。
“府里忽然热闹了许多。”
岳山接过茶盏笑道:“你可是嫌吵了?”
林黛玉摇头:“她们都很好,添了不少生气。只是从前病中独居时,未曾想过会有今日光景。”
微风轻扬,拂过林黛玉的发丝,岳山自然而然地伸手替她整理,只要你高兴些便好,总胜过整日愁眉不展。
林黛玉微微颔首,与岳山一同仰望明月。
忽然,岳山提议道:赏月岂能无诗?今日我们也该风雅一回。
作诗?
丫鬟们纷纷围拢过来,但她们学识有限,与两位主子相差甚远。
岳山看出她们的窘迫,笑道:既然大家都不擅长,不如让最有才情的人留下佳作,你们说可好?
小丫鬟们连声附和,林黛玉无奈浅笑,岳大哥真是促狭,故意为难我,让我下不来台。
作诗对林妹妹而言,不是易如反掌?
林黛玉轻抿朱唇,显然不信这番恭维,罢了,我也不愿扫兴。岳大哥,你出题吧。
既是中秋赏月,自然以月为题。
林黛玉眼波流转,片刻便道:有了,几句拙作,免得岳大哥再取笑我。
丫鬟们安静下来,围坐在旁,静静等待。
明月皎皎映碧天,阖家共赏意缱绻。清辉洒落亲情满,笑语欢歌绕画栏。莫叹秋风催叶落,且看丹桂韵悠然。今宵同庆团圆夜,心似银盘岁岁圆。
丫鬟们齐声喝彩,岳山心中却暗自诧异。
原着中林黛玉的诗总是凄清哀怨,常用、、、等字,怎会作出这般喜庆的诗句?
望着林黛玉,岳山第一次感受到,眼前是个鲜活的人,而非书中刻板的角色......
......
大同府,
边关重镇,今夜也度过了一个平安的中秋。
将军府内,牛继宗叹息道:果然,殿下主张开战,可怜了老国公。
史鼎接话:这是自然,边关势弱时他们都会进犯,如今怎会放过机会?
这时,探子来报:将军,侯爷。吐吉可汗下令几日后撤军,据说他们在西域购置了大量过冬物资。同时在城中高价收购粮食棉被,价格是市价的十倍。
还传令草原各部,待来年秋季再犯边关。
牛继宗与史鼎对视一眼,眉头紧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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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国府,
调养月余的贾母刚有些起色,又听闻朝堂噩耗。
太子殿下决意不与北蛮议和,身在敌营的荣国公恐怕凶多吉少,极可能被蛮人用来祭旗。
太医刚离开,贾母便急召贾政前来商议。
贾政踏入荣庆堂,见母亲面容苍白,目光涣散,心中顿觉酸楚,上前轻声道:母亲可有吩咐?
走近病榻,贾母缓缓问道:可有你兄长的音信?
贾政摇头叹息:尚未有消息,几次求见都被拦下。
贾母闭目喘息片刻,复又问道:今日中秋,珍哥儿怎不来?该去祭祖了吧?
贾政答道:珍哥儿染病,祭祖只草草了事,府门紧闭。
贾母叹道:越发没规矩了,府上衰落,连我这老婆子也不放在眼里了。
贾政忙劝:并非如此,实在是宁国府近来遭了祸事。
祸事?
贾政简略说了宁国府娶亲一事,贾母听罢连连叹息。
这岳山莫非是我贾家的灾星?自他来京,府上再无宁日。
贾政试探道:老祖宗,不如与他修好?如今他是殿下跟前红人,登门巴结者络绎不绝。待太子继位,他前途不可限量。
贾母眉头紧蹙,闭目不语。
奸佞之臣,终无好下场。他年少得志,骄横跋扈,既敢为难宁国府,早被京中众人防备。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何况他这等根基浅薄之辈。
罢了,你先去吧,明日叫宝玉他们来见我。
贾政虽不认同,却不敢多言,行礼退出。
刚出堂门,便长叹一声。
……
贾母院厢房内,
宝玉因贾母染病搬出暖阁,倒得了逛园子的自在。
可府中连遭变故,众人愁云惨淡,他也失了兴致。
袭人姐姐,可打听到云妹妹为何没来?
袭人刚问过史家,回来答道:问过了。
宝玉急坐起身:云妹妹病了?
袭人摇头。
见她欲言又止,宝玉更急:姐姐快说呀!
袭人低声道:史家人说,去岳宅了。
宝玉疑惑:岳宅?哪家姓岳的亲戚?
袭人垂首:是岳山。
岳山?
宝玉怔住,半晌回不过神。
袭人怕他发病,忙去搀扶,却见宝玉瘫在榻上痛哭:完了!姊妹们竟与那腌臜泼才厮混,忘了我这清净人!再见时,只怕灵气全无,成了死鱼眼珠子!
若一味纵容,只怕宝玉永远不明白世俗的道理,袭人鼓起勇气劝道:“二爷,情谊并非每日嬉戏玩闹才算好。岳山已是四品 ,不求二爷也做到四品,哪怕读些经书,参加科举,也是正道啊。”
“太太会高兴,老爷会支持,姐妹们也会对二爷另眼相看。”
宝玉冷冷瞥了袭人一眼,讥讽道:“怎么,你也喜欢那些追名逐利之徒?满口经济治世,满腹学问,可蛮人打来时,那些文臣武将怎么束手无策了?”
“你若喜欢,不如也去岳家,免得我这儿碍你的眼!”
说完,宝玉便翻身朝里,气恼地闭上眼。
袭人攥紧手帕,手指交叠按在胸前,嘴唇颤抖,说不出话来。
一番好意却换来这般结果,袭人心中苦涩,但此刻宝玉正在气头上,只得先退出房间。
刚出门,便撞见从外回来的晴雯,脸上挂着促狭的笑意。
“哟,稀奇了,你竟和二爷拌嘴了?”
袭人无心与她争辩,低头不语。
晴雯眼珠一转,纤指轻点下巴,故作思索道:“让我猜猜,是不是因为近来没人陪他玩,他恼了?你好心相劝,他却不领情,这才吵了起来?”
袭人抿了抿唇,白她一眼:“都听见了,还来取笑我?”
晴雯笑道:“他若读书,还能是宝二爷?再说了,咱们这样的人家,读不读书,难道还会饿着?老爷太太都劝不动,你能劝得动?”
“名分还没挣到,倒先操起心来了。”
“你!”
袭人眉头一皱,转念一想,晴雯牙尖嘴利,吵起来也占不到便宜,若闹大了惊动太太,反而不妙。
冷哼一声,袭人不再理会晴雯,转身离去。
晴雯走进屋内,对床上的宝玉道:“要我说,那岳山最是可恶,定是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才把姑娘们都哄住了。宝二爷,你可知道,宁国府的大少奶奶也被他留在府里,说不定使了什么妖法。”
宝玉猛地翻身:“真有此事?快细说!”
……
辽东镇,
辽东总督府,
本已歇下的辽东总督耿炳文被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不悦道:“何事?”
下人语气急切:“大人,太子殿下来信了。”
“什么?太子殿下?”
耿炳文瞬间清醒,一把推开怀里的小妾,抓起外袍披上,匆匆出门。
“送信的人呢?在哪儿?”
“正在前堂候着。”
耿炳文擦了擦额头的汗,快步走向前堂。
推开门,只见三人负手而立,闻声齐齐转身行礼:“见过耿大人。”
耿炳文目光一凛,眉心微蹙,快步走上厅堂,在的长案后落座,不动声色地将手藏于案下,淡淡道:“诸位远道而来,今晚便在府中歇息,明日再启程。不知诸位带了什么物件?还请呈上让本官过目。”
为首之人上前几步,将信函递给身旁的小吏。
“大人请过目。”
耿炳文接过信函,缓缓展开信纸,逐字细读,眉头越锁越紧。
陡然间,烛火一晃,耿炳文从案下抽出一柄朴刀,跃下阶,刀刃直抵来人咽喉,“说!你是何人?竟敢伪造殿下手谕?”
厅内众人见耿炳文动手,纷纷亮出兵刃,与来使对峙。
刀刃在颈侧划出一道血痕,信使却面不改色,抬手摘下帽子,露出光秃秃的头顶。
在大昌,“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乃根深蒂固之念,唯有受髡刑的犯人,或是关外为骑马便利而剃发的女真蛮夷,才会如此。
耿炳文瞳孔骤缩,厉声道:“女真人?”
被刀架住脖子的人反而笑了,慢悠悠道:“久仰耿大人威名。只是不知,在下何处露了破绽?自认汉话已说得极好。”
耿炳文冷哼一声:“太子殿下传信,向来遣王府亲卫,脚蹬錾金鹤靴。而你们这群粗鄙女真,穿的却是寻常便靴。就凭这点伎俩,也敢冒充朝廷使者?”
来人抚掌笑道:“耿大人身为康王旧部,竟连秦王府的细枝末节都了如指掌,当真厉害。不过,大人既如此精明,想必也猜得到,我们为何会出现在此吧?”
耿炳文脸色骤变,收刀后退,愕然道:“你们截杀了朝廷信使?”
“哈哈哈,耿大人果然通透。与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痛快。唯有聪明人,才懂得权衡利弊,知晓何者为己之利。”
女真人回头瞥了一眼,又道:“耿大人,可否屏退左右,闭门一叙?”
耿炳文长叹一声,挥手示意心腹退至门外把守。
片刻后,几人转入一间僻静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