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注意力被那滴黑液吸引,手心突然一烫。
沈皓猛地抬手,把脸上的面具残片一把扯下来,直接按进掌心。那玩意儿像是活的,贴着他皮肤滋啦作响,最后化成几道银线,顺着手指钻进手腕。他整个人晃了一下,额头青筋突起,呼吸变得又浅又急。
“你干啥?!”我冲过去扶他,结果他一把推开我,声音发颤:“别碰我……它找到入口了。”
周小雅从冰柜前回头,脸色发白:“什么入口?”
“织网者的频段。”沈皓咬着牙,额角开始渗血,“刚才那滴东西不是监视——是信标。他们早就锁定了系统频率,就等着我们连上去。”
狗王低吼了一声,瘸着腿往沈皓身边挪,鼻子贴着他裤脚嗅了嗅,突然抬头冲天花板叫了一声。
张兰芳拄着断刃站起来,刀柄杵在雪地里:“那现在咋办?等它爬进来啃人?”
沈皓没答话,反而闭上了眼,似乎在集中精神。
下一秒,他眉心炸开一道银光,像是有股力气从脑门往外冲。这是他在尝试强行同步织网者的频段,光流冲上半空,瞬间散开成网状,每一道都带着细密符文,这些符文是系统频率的载体,哗啦啦铺满了整个战场。
十二个方向同时亮起光柱,和之前护盾的共鸣点对上了号。
“他在强行同步!”周小雅翻出笔记本,手指飞快划过页面,“用的是我爸实验室拷出来的数据包……他拿真相当密钥!”
我抬头看那张网,心里直打鼓。这玩意儿看着挺稳,可总觉得哪不对劲。扳手突然自己震了一下,握在手里发麻,像是通了电。
还没等我反应,空中那张星光网猛地一抖。
符文顺序全乱了。
原本流转的方向从顺时针变成逆时针,光流颜色也由银转灰。紧接着,我手里的扳手“咔”地裂开第二道缝,一股吸力从网中心传来,像是有人拿根管子往外面抽东西。
“操!”我甩手就把扳手插进雪地,可那股劲儿还是顺着地面传上来,震得我虎口发麻。
“这不是防御!”我吼出声,“这是充电器!他们在偷神器的能量!”
周小雅猛翻笔记,对照星轨图谱,声音都变了调:“能量流向偏移了!不是散逸,是集中输送——正往冰层底下灌!”
张兰芳一听,立马把断刃往地上一墩,残存的刀气炸开一圈红光,硬生生截住一小股能量流。她咬着牙:“这破刀还能撑一会儿,但挡不住多久。”
沈皓还在原地站着,身体已经开始发虚。我能看见他小腿部分变得透明,像是被什么东西一点点吃掉。他嘴唇动了动,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撑住……再撑三秒……我把反向代码塞进去……”
“你先把自己保住!”我冲他喊,“人没了网有个屁用!”
他没理我,反而抬起手,在空中划了一道。那动作熟得很——是我们之前调试系统时常用的指令手势,但他现在根本连屏幕都没有,纯粹是靠记忆在操作。
空中那张网又抖了一下,局部区域闪出蓝光,像是短暂恢复了控制。可就在这时候,一个声音响了。
没有来源,不在耳边,也不在头顶。
它直接出现在脑子里,像是一段录音循环播放:
“你以为你在织网?”
我认得这声儿。
陈景明。
“你只是在帮我接通最后一根线。”
话音落,整张网轰地一震,所有符文全部反转,颜色由灰转黑。那些光流不再漂浮,而是像藤蔓一样往下垂,一根根扎进雪地,直通冰层深处。
沈皓闷哼一声,跪倒在雪地里,鼻血顺着下巴往下滴。他半个身子已经看不见了,只剩轮廓还勉强维持人形。
“沈皓!”周小雅想冲过去,被张兰芳一把拽住。
“别去!”张兰芳声音发狠,“你现在过去也会被吸进去!”
我死死盯着那张网,忽然发现西北角有一处光流特别弱,像是随时要断。
就是那儿。
能量最不稳的地方,往往是突破口。
可谁来补?
扳手废了,赤霄断了,潮汐琴还在背包里冒黑气,忆瞳耗得眼角出血——没人能上。
狗王突然动了。
它低着头,脖子上的苹果核项圈开始发光。一圈银光从它体内往外扩,像是最后的电量全被榨了出来。它走到那缺口底下,仰头看了我一眼。
那眼神,不像狗。
像在说“交给我”。
然后它猛地一跃,项圈炸开,化作一道银光冲上天空。
“砰!”
一声闷响,像是气球炸了。那道银光在空中炸成一片薄雾,正好盖住西北角的裂缝。反向能量潮被硬生生顶住,停滞了两秒。
够了。
就这两秒,整张网的节奏被打乱。
沈皓趁机抬手,在虚空中敲下最后一个指令。
“封。”
声音不大,但整个网跟着一震。
黑色符文开始褪色,光流重新变回银白,虽然还摇摇欲坠,但至少不再往外抽能量。
狗王摔在地上,滚了半圈才停住。它不动了,胸口微微起伏,毛色暗得发灰,项圈彻底碎成粉末,随风飘散。
我冲过去把它抱起来,轻得像团干草。
“醒醒。”我拍它脑袋,“你小子还挺敢拼。”
它耳朵抖了抖,没睁眼,尾巴尖轻轻晃了一下。
周小雅蹲到沈皓旁边,伸手探他鼻息:“还活着,但体温在降……他快撑不住了。”
沈皓趴在地上,手指还勾着雪,像是想往前爬。他嘴唇动了动,吐出几个字:
“网……没断……还能守……”
张兰芳走过来,把断刃插在他身后,当拐杖用:“那就守着。”她抹了把脸上的血,“老娘教了一辈子课,知道什么时候该站讲台。”
我抬头看天。
那张星光网还在,歪歪扭扭,像块补丁。但它确实挡在那儿,没塌。
风停了。
雪也停了。
只有冰面下传来一点动静。
咚。
咚。
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慢慢醒来。
我握紧插在地上的扳手,指节发疼。
狗王的尾巴又抖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