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未散尽，黑虎岭深处已经旌旗招展。三个团的兵力在指定区域展开，红色布条系在左臂的是红军，白色的是蓝军。这是支队成立以来最大规模的战术对抗演习。
杨帆站在观察台上，举着望远镜。身旁的陈知远有些紧张：“老杨，这么大的演习，万一暴露目标...”
“该来的总会来。”杨帆镇定自若，“不经过实战检验，再好的训练都是花架子。”
演习总指挥赵明德手持红旗：“演习开始！”
信号弹升空的瞬间，铁柱率领的蓝军一团率先发起进攻。按照新学的“三三制”战术，战士们呈三角队形交替掩护前进，机枪组和掷弹筒班紧随其后。
“前进速度控制得不错。”观察台上的周逸群点头，“队形保持得也很好。”
但问题很快出现。在通过一片开阔地时，一连长狗娃犯了个错误——他命令全连快速通过，结果把机枪组远远甩在后面。
“停！”赵明德挥动白旗，“蓝军一连，你们现在已经被‘全歼’！没有火力掩护就敢冲开阔地？”
狗娃懊恼地捶打自己的头。这个在教导队学过无数遍的常识，在紧张状态下竟然忘了。
与此同时，红军二团在团长赵永江指挥下，展现出山林作战的特长。他们化整为零，利用地形迂回渗透，成功“炸毁”了蓝军的后勤补给点。
“这才是活学活用！”杨帆赞许道。
中午时分，演习进入高潮。蓝军主力被红军诱入预设伏击圈，陷入苦战。
铁柱在临时指挥所里急得团团转：“他娘的，赵永江这小子太狡猾了！”
“营长，用预备队吧！”参谋建议。
“不行！”铁柱断然拒绝，“预备队要留着反击用。”
他仔细观察战场态势，突然眼前一亮：“通知三连，从左翼佯攻。二连从右翼水沟迂回。记住，是佯攻！”
这个战术果然奏效。红军被左翼的佯攻吸引，暴露了右翼空当。二连成功迂回，直捣红军指挥所。
“好！”观察台上爆发出一片喝彩。
赵明德却皱起眉头：“铁柱这个打法虽然成功，但步炮协同还是有问题。你看，他们的掷弹筒始终跟不上步兵节奏。”
果然，在接下来的阵地争夺战中，蓝军因为步炮脱节，付出了惨重代价。
最精彩的对抗发生在侦察分队之间。红军侦察排长山猫和蓝军侦察班长狗娃，这两个教导队的同学，在丛林里展开了一场猫鼠游戏。
山猫利用对地形的熟悉，设置了多个假目标；狗娃则用新学的侦察技巧，一一识破陷阱。两人在密林中周旋了整整两个小时，最终狗娃凭借更系统的追踪术，“俘获”了山猫。
“你小子可以啊！”山猫虽然“被俘”，却由衷佩服。
狗娃嘿嘿一笑：“教导队没白学。”
傍晚，演习进入最后阶段——攻坚战。红军据守一个模拟的日军据点，蓝军负责进攻。
这是对新战术最严峻的考验。铁柱指挥部队按照操典展开：工兵前出破障，火力组压制据点，突击队多路突入。
但实战总是出人意料。一个突击小组在跃进时太过密集，被裁判判定“伤亡过半”；另一个小组在投掷手榴弹时险些伤及友军。
“停！”赵明德再次叫停，“蓝军指挥员，你的部队衔接有问题！各小组之间缺乏有效联络！”
铁柱擦着汗跑过来：“参谋长，我们已经按照‘三三制’在打了啊！”
“光有形式不够，要有灵魂！”赵明德严厉地说，“你再看看红军的防御。”
确实，赵永江的防御布置可圈可点。他不仅设置了明火力点，还布置了暗堡；不仅正面防御坚固，侧翼的反冲击也很有章法。
演习结束后，全体官兵集结在观察台前。每个人浑身是土，不少人在演练中受了轻伤，但眼神都格外明亮。
赵明德开始讲评：“今天暴露的问题很多！步炮协同脱节，兵种配合生疏，通信联络不畅...但是！”
他话锋一转：“比起三个月前，我们已经有了质的飞跃！今天任何一个连队的战术水平，都超过了三个月前的支队主力！”
杨帆走到台前：“同志们！今天的汗水，是为了明天少流血！发现问题不可怕，可怕的是发现不了问题！”
他特别表扬了几个单位：红军的灵活防御，蓝军的果断迂回，侦察分队的精彩对抗...
夜幕降临，各营连自发组织总结会。在二营的会议上，狗娃第一个站起来检讨：
“今天是我指挥失误，害得全连‘报销’。我请求处分。”
出人意料的是，战士们纷纷表示理解：
“班长，这不全怪你！”
“我们都太着急了！”
铁柱拍拍狗娃的肩：“记住教训就好。打仗不是一个人的事，要相信战友，相信配合。”
更让人感动的是，演习中“阵亡”的战士们都留在阵地上，认真观摩后续战斗，没有一个人提前退出。
深夜，指挥部里灯火通明。杨帆和各级指挥员在复盘今天的每一个细节。
“最大的收获是发现了通信问题。”赵明德指着沙盘，“以后要专门训练旗语、号音和简易信号。”
陈知远补充：“政治工作在演习中也很重要。有的部队在逆境中士气低落，这要引起重视。”
这时，炊事班送来夜宵。老马乐呵呵地说：“今天看了演习，我才知道咱们部队这么厉害了！”
这句话道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杨帆走到窗前，望着星空下整齐的营帐。这支队伍，已经从一群散兵游勇，成长为一支初具规模的正规军。
“明天开始，”他转身说，“针对今天暴露的问题，进行专项训练。一个月后，再来一次演习！”
这个决定得到了热烈响应。官兵们非但没有畏难情绪，反而跃跃欲试。
在这个星光灿烂的夜晚，黑虎岭里鼾声四起。经过一天的激烈对抗，战士们睡得格外香甜。但他们的梦中，或许还在重复着白天的战术动作，还在思考着如何改进，如何提高。
力量的检阅，不是为了炫耀，而是为了成长。今天的每一个失误，都是明天胜利的基石；今天的每一滴汗水，都在浇灌着胜利的花朵。
而当黎明再次降临，这支经过战火与汗水淬炼的队伍，必将以更强大的姿态，迎接新的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