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山地底,是一片迥异于地表的奇异世界。
这里并非寻常的洞窟,而是一处被无上妖力,硬生生开辟出的地脉中枢。穹顶之上,垂下万千根漆黑如墨的阴煞石钟乳,尖端凝聚着能冻结神魂的“九幽玄煞”,散发出森然寒气。而脚下,大地却是赤红如烙铁的熔岩晶石,一道道深不见底的裂缝中,喷薄出足以焚山煮海的金色烈焰。
极阴与极阳,两种截然相反的本源之力,在这片空间中,形成了一道泾渭分明,却又彼此冲撞不休的恐怖平衡。而在这平衡的中心点,一朵,约莫人头大小,通体由最纯粹的金色火焰,所凝聚而成的九品莲花,正静静悬浮。那,便是“地心火髓”。其周遭,还伴生着三枚,龙眼大小,流淌着液态火焰的莲子。
“看到了吗?”黑山君的声音,在这片空间中,如同闷雷般滚动,他那双幽绿的竖瞳,倒映着地心火髓的光芒,其中,满是毫不掩饰的贪婪与狂热,“这,便是,天地的造化!”
萧凡,强忍着那,一冷一热,几乎要将他肉身撕裂的恐怖威压,目光,死死地锁定着那三枚“火莲子”。他能感觉到,体内的“焚天金焰”,正在,发出前所未有的渴望。
“我该如何做?”萧凡沉声问道。
“很简单。”黑山君,咧嘴一笑,露出两排,森白的牙齿,“坐到那阴阳交界之处,释放出你的本命真火,将那火髓与地脉的阴煞之气,连接起来。剩下的,交给本君便可。”
萧凡,没有犹豫。他,深吸一口气,纵身一跃,稳稳地,落在了那,一半冰寒刺骨,一半炽热难当的中心线上。他,盘膝而坐,万灵鼎,自胸前浮现,悬于头顶,垂下一道道青铜色的光幕,将他护在其中。
“火起!”
他,低喝一声,金色的“焚天金焰”,自他掌心喷薄而出,如同一条,温顺的火龙,小心翼翼地,探向了那,狂暴的地心火髓。
“嗡——!”
就在,萧凡的火焰,接触到地心火髓的瞬间,整片空间,剧烈震颤!地心火髓,彷佛,受到了挑衅的帝王,爆发出,无穷的阳刚烈焰,顺着萧凡的火龙,疯狂反扑而来!与此同时,穹顶之上的九幽玄煞,亦被引动,化作,万千道黑色冰锥,直刺萧凡的神魂!
“守住心神!运转《焚天诀》!”火老的声音,在萧凡的识海中,焦急地响起,“将这两股力量,引入万灵鼎,以鼎身为炉,炼化己身!”
萧凡,咬紧牙关,脸上,青筋暴起。他,感觉自己,彷佛成了一块,被置于铁砧之上,同时,被两柄万钧巨锤,反覆捶打的顽铁!肉身,在寸寸龟裂,神魂,在哀嚎悲鸣!
然而,王座之上的黑山君,看到这一幕,眼中,非但没有半分担忧,反而,闪过一丝,残忍而得意的狞笑。
“不错,不错……人族的‘天命之子’,果然是,最上等的‘鼎炉’啊……”他,低声自语,“继续吧,挣扎吧,哀嚎吧!将你的神魂、你的气运、你的‘天命’,都在这,阴阳的碾磨之下,化作,最精纯的养料!待你,神形俱灭之时,便是本君,坐收渔利,阴阳合一,晋升妖尊之日!”
他,双手,悄然结印。一股,无形的,属于第八境妖王的恐怖威压,如同,一座看不见的大山,狠狠地,压在了萧凡的身上,让他,连一丝,抽身逃离的机会都没有!
“不好!小凡!我们中计了!”火老,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他,不是要你做‘桥梁’!他是要你做‘祭品’!”
晚了!
萧凡,此刻,已是,七窍流血,意识,都开始模糊。在那,内外双重的恐怖压力之下,他,感觉自己的生命之火,正在,飞速地熄灭。
“难道……我萧凡,终究,还是要,殒命于此……”
不甘、愤怒、绝望,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然而,就在他,即将,彻底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
他头顶之上,那尊,一直,只是被动防御的万灵鼎,陡然,爆发出一阵,亘古苍凉的青铜之光!
鼎身之上,那些,原本,模糊不清的古老纹路,竟在这一刻,如同活物般,游动起来,化作了,一幅幅,上古先民,祭祀天地,刀耕火种的画面!
一股,不屈、不挠,与天争,与地斗的,人道洪流之意,自鼎中,轰然爆发!
“——区区妖邪,安敢,以我人族天骄为祭?!”
一道,彷佛,跨越了万古时光的,威严喝问,响彻整个地底!
下一瞬,万灵鼎,鼎口,化作了一个,深不见底的青铜漩涡!那,原本,还在疯狂冲击萧凡的“地心火髓”与“九幽玄煞”,竟如同,百川归海一般,被那漩涡,不由分说地,疯狂吞噬了进去!
“什么?!”
王座之上,黑山君,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完全,超出了他理解的一幕!
那尊,被他,视为,普通上古丹炉的小鼎,竟在,吞噬两种,连他,都忌惮不已的本源之力?!
“不!那是本君的!”
黑山君,怒吼一声,再也,顾不得伪装,庞大的妖躯,拔地而起,一只,覆盖着黑色鳞甲的巨爪,撕裂虚空,带着,毁灭一切的气息,抓向了那尊,正在疯狂吞噬能量的万灵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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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黑山之外,数里之遥的一处山巅。
蝴蝶君,正,百无聊赖地,用一根狗尾巴草,逗弄着一只,路过的彩色甲虫。
忽然,他,眉头一挑,看向了黑山的方向。
“哦?看来,这条鱼,比我想象的,要更能折腾。”
他,感受着那,从地底深处,传来的,愈发狂暴与混乱的能量波动,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既然如此,那,就再,帮你们,添一把火好了。”
他,随手,将那根狗尾巴草,弹了出去。
那根,看似,平平无奇的草茎,在脱手的瞬间,竟化作了一道,比闪电,更为迅疾的,金色刀芒!
刀芒,无声无息地,划破长空,并未,斩向黑山的山体,而是,精准无比地,斩在了黑山龙脉之上,一处,最不起眼的,能量节点之上!
“价目表上说,‘制造冲突’,也是,有钱拿的。”
“轰隆隆隆——!”
蝴蝶君,这,看似轻描淡写的一刀,却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整个黑山的地脉,瞬间,陷入了紊乱!
地底空间内,那,本就被万灵鼎,搅得一团糟的能量平衡,彻底崩溃!
“不——!”
黑山君那,志在必得的一爪,尚未,触碰到万灵鼎,便被,一股,由阴阳之力,彻底爆炸所产生的,毁灭洪流,迎面轰中!
他,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庞大的身躯,竟被,硬生生地,掀飞了出去!
而那,爆炸的中心,萧凡,却在万灵鼎的庇护下,安然无恙!不仅如此,那,被万灵鼎,初步炼化后的,精纯本源之力,正疯狂地,倒灌入他的体内,修复着他的伤势,重塑着他的经脉!
他的修为,正在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疯狂暴涨!
他,猛地睁开双眼,眼中,金焰与玄冰,交相辉映!他,看准时机,一把,将那三枚,无人看管的“火莲子”,抓入手中!
随即,他,驾驭着万灵鼎,看也不看,那,被能量洪流,淹没的黑山君,朝着,那,因地脉崩溃,而撕裂开的一道空间裂缝,疯狂冲去!
“黑山君!今日之赐,萧凡,铭记于心!”
“他日,必将,百倍奉还!”
愤怒而不屈的咆哮,在地底空间中,久久回荡。
只留下,被气得,几欲发狂的黑山君,在毁灭的能量风暴中,发出了,震彻整个南荒的怒吼!
“——杀!给我杀了那个人族!本君要他,神魂俱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