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这日,日头毒得能晒裂石头。商盟在城外的织染工坊却是一片清凉,新修的水车带起的水雾在阳光下映出彩虹。
“掌柜的这水车设计得真妙。”秀姑在纺纱机前忙碌着,额上却不见汗珠,“往年这时候,纱线都要返潮,今年倒是干爽顺滑。”
石娃子从染缸边抬起头,抹了把脸上的水珠:“秀姑姐,你看这新染的‘天水碧’,像不像雨过天晴的颜色?”
老杨提着茶壶过来,给众人倒凉茶:“都歇会儿,这大热天的...”话音未落,他突然眯起眼,“那是什么?”
但见工坊的白墙上,不知何时映出个巨大的人影,那人影做着织布的动作,却诡异得没有头!
“鬼...鬼影!”一个女工吓得打翻了纺锤。
李二狗闻声赶来,仔细观察那影子:“是有人用铜镜反射阳光作怪。”他转向孙铁柱,“去查查附近谁家有大型铜镜。”
调查结果令人心惊——影子来自三里外一座荒废的钟楼。而在钟楼里,他们找到面磨得锃亮的铜镜,更发现张字条:
“夏至影现,秋分魂归。”
与此同时,宫中传出骇人消息:皇上最宠爱的云妃娘娘中邪了!整日胡言乱语,说看见无头宫女在织布!
“云妃的父亲,是江南织造总督...”赵琰世子忧心忡忡,“若是云妃有事,织造局怕要生变。”
果然,次日江南就传来急报:织造局罢织,数万织工要求严惩妖邪!
祸不单行。午时刚过,工坊的水车突然停转。检查发现,水渠里不知何时被人扔进无数破布烂纱,堵住了水道。
“这是诅咒!”老织工们面露恐惧,“听说前朝有个妃子被赐死时,就是把她的织品都撕碎了扔进水里...”
李二狗却不言语,亲自下水清理。在淤泥中,他摸到个硬物——竟是半块织造局的令牌!
“令牌在这里,”他若有所思,“说明扔破布的人,不是织造局的。”
小翠翻查账目时又有发现:“掌柜的,最近三个月,江南供应的生丝少了四成,但织造局的账目却显示产量增加了。”
“有人在暗中囤积生丝...”李二狗眼神一凛,“要断咱们的原料!”
当夜,他带人突查城中各大丝行。在“永昌丝行”的仓库里,果然找到大量囤积的生丝,更发现本暗账,记录着与宫中某位大人的金银往来。
“是内务府副总管!”孙铁柱认出账本上的印记。
众人连夜赶往内务府,却见副总管已悬梁自尽!桌上留着封遗书:
“臣奉命囤丝,不料酿成大祸,唯有一死...”
“奉命?”赵琰震惊,“奉谁的命?”
在李二狗坚持下,众人开棺验尸。结果令人毛骨悚然——副总管是死后才被挂上房梁的!他背上用朱砂画着个茶花印记,但这次,茶花是黑色的!
“黑色茶花...”老太监颤抖着说,“老奴记得,容妃生前最恨黑茶花...”
案情愈发扑朔迷离。次日,更诡异的事发生了:工坊所有织机同时织出同样的图案——一个流泪的织女!
“是云妃娘娘的画像!”认出图案的宫女当场昏厥。
李二狗仔细查验织机,在梭心上找到些许粉末:“是磁粉。有人用磁石在远处控制梭子走向。”
顺藤摸瓜,他们在工坊对面的酒楼抓到个江湖艺人。艺人招供,是受一个蒙面女子指使。
“那女子右手戴着手套,说话时总捂着嘴...”
“捂着嘴?”李二狗突然想起什么,“可是左边嘴角有颗痣?”
“正...正是!”
李二狗面色凝重:“那是容妃的贴身宫女,春菱。所有人都以为她二十年前就殉主了...”
事情急转直下。当夜,李二狗独自来到冷宫。在容妃旧居的梳妆台前,他转动某个机关,墙壁移开,露出间暗室。
暗室里供着容妃的牌位,牌位前放着件未完成的嫁衣——正是织女泪的图案!
更令人震惊的是,嫁衣上别着封信:
“见字如面。若你查到此处,说明时机已到。甲子之约真相,在云妃处。”
署名竟是容妃亲笔!日期是二十年前!
李二狗立即求见云妃。经过太医诊治,云妃终于清醒,说出个惊天秘密:
“那日我在御花园拾到个香囊,里面装着封信,说知道我先祖的死因...”
云妃的先祖,正是当年审理容妃案的大理寺卿!
“信中说我先祖不是病故,是被灭口。还说我...我其实是容妃的外孙女!”
所有人都惊呆了!原来云妃的母亲是容妃的私生女,自幼被云家收养!
“那香囊呢?”李二狗急问。
“被...被一个黑衣人抢走了...”云妃颤抖着说,“他右手只有四根手指!”
四指人!又是他!
当夜,李二狗在商盟密室整理所有线索。小翠突然指着容妃的遗书:
“掌柜的,你看这墨迹...是不是太新了?”
经查验,遗书果然是伪造的!但伪造者极其高明,连纸都是二十年前的特制宫纸。
“有人不仅冒充容妃势力,”李二狗缓缓道,“还在篡改容妃的遗物...”
这时,窗外传来更夫的梆子声。三更天了。
孙铁柱匆匆进来:“掌柜的,四指人抓到了!但他...他服毒了!”
在四指人身上,他们找到半块兵符——与李二狗手中的正好合成完整的一块!
兵符背面刻着行小字:
“夏至至,秋分分。甲子轮回,真假难辨。”
李二狗握紧兵符,望向皇宫方向。
这一次,他终于看清了:有人要在秋分那天,做一件震动朝野的大事。
而商盟,注定要卷入这场风暴的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