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狗快步走到柜台前,只见小翠指着账本上一处,眉头紧锁:“掌柜的您看,今天下午卖出去二十斤芝麻饼,按价钱该收六百文,可这账上只记了五百四十文,少了六十文。”
“会不会是记错了?”李二狗接过账本仔细查看。
“俺核对了三遍,”小翠肯定地说,“收钱的竹筐里也确实只有五百四十文。可怪就怪在,俺问过下午当值的伙计和学徒,都说没经手过这么大的买卖。”
这时,周寡妇也凑过来看了看:“二十斤芝麻饼?这可不是小数目。寻常人家买点心,最多也就称个两三斤。”
赵四在一旁插嘴:“该不会是哪个学徒手脚不干净吧?俺早就说这帮小子得看紧点!”
正在后院打扫的石头听见这话,委屈地跑进来:“四叔,俺们可没偷钱!下午俺一直在后院劈柴,杏花和栓子在前头擦柜台,根本没人买那么多芝麻饼!”
杏花和栓子也怯生生地点头证实。
李二狗沉吟片刻,问道:“小翠,下午可有什么生面孔来买点心?”
小翠努力回想:“生面孔……倒是有几个。对了!快傍晚的时候,确实来了个戴斗笠的汉子,说要买二十斤芝麻饼,说是给东家办酒席用。当时正好前面忙,是……是铁柱哥帮忙称的货,俺在那边招呼其他客人,没太留意。”
“铁柱哥?”赵四叫道,“他怎么可能算错账?铁柱哥做事最是仔细!”
说曹操曹操到,孙铁柱正好从外面回来。听明白原委后,他一脸困惑:“二十斤芝麻饼?没有啊,下午俺就帮一位老太太称了半斤山药糕,再没经手过别的买卖。”
众人面面相觑,都觉得这事透着古怪。
李二狗沉声道:“看来是有人冒充咱们铺子的人,故意在账目上做手脚。六十文钱不多,但这手法……”
“肯定是吴记搞的鬼!”赵四气得直拍桌子,“他们明的玩不过,就开始耍这种阴招!”
周寡妇担忧地说:“要是隔三差五来这么一回,咱们的账目可就全乱了。”
小翠突然想起什么:“对了掌柜的,这两天还有个怪事。咱们铺子对面新开了家杂货铺,老板总在咱们营业的时候,搬个凳子坐在门口,好像在数咱们的客人。”
孙铁柱补充道:“俺也注意到了。那家铺子生意冷清,老板却一点不着急,整天就盯着咱们这边看。”
李二狗眉头越皱越紧。账目蹊跷,对面盯梢,江北抬价收粮……这一连串的事情,绝不是巧合。
“四哥,”他当机立断,“你明天一早就去江北,务必把吴记的动向打听清楚。”
“铁柱哥,你这几天多留意对面那家杂货铺,看看他们都和什么人来往。”
“小翠,从明天起,所有大额买卖都要两人经手,当面点清钱货。”
“周婶,您多留心铺子里的生面孔,特别是打听咱们生意情况的。”
——安排完,已是深夜。李二狗独自坐在后院,心里隐隐不安。吴记这次的手段,比以往都要隐蔽和阴险。若是明目张胆的竞争,他倒不怕,可这种暗地里的算计,防不胜防。
就在这时,后门传来轻轻的叩门声。李二狗警觉地问:“谁?”
门外传来压低的声音:“李掌柜,是我,韩渠。”
李二狗连忙开门,只见韩老先生披着斗篷,神色凝重地站在门外。
“韩老先生,您怎么这个时候来了?”李二狗惊讶地问。
韩老先生快步走进来,低声道:“老夫长话短说。刚得到消息,吴记不仅在北边抬价收粮,还暗中联系了几个江北的大粮商,要垄断今年的新粮。更麻烦的是,他们似乎在打你们商会运输线路的主意。”
“运输线路?”李二狗心里一紧,“他们想做什么?”
“具体还不清楚,”韩老先生摇头,“但据老夫所知,吴记最近和漕帮的人走得很近。你们往江北运货的那条水道,可要加倍小心了。”
李二狗倒吸一口凉气。若是运输线路被动手脚,那商会刚刚建立的江北供应链就要断了!
“多谢老先生提醒!”李二狗郑重道谢,“晚辈知道该怎么做了。”
送走韩老先生,李二狗在院子里来回踱步。账目、盯梢、抬价收粮、现在又是运输线路……吴记这是要全方位地打压小河李记和商会。
他望着沉沉的夜色,心中升起一个念头:不能再这样被动防守了,必须主动出击。可是,该从哪里下手呢?
就在这时,前头铺子突然传来“哐当”一声巨响,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打翻了。
李二狗心头一凛,快步朝前头走去,手已经摸向了门边的顶门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