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支掉在后院的火折子,可把大伙儿吓得不轻。赵四捡起来闻了闻,脸色更难看了:“是浸过油的,一点就着!”
小翠吓得直哆嗦:“这要是晚发现一会儿...”
刘嫂拍着胸口后怕:“天爷!咱这铺子可都是木头啊!”
张妈已经开始念佛:“阿弥陀佛,菩萨保佑...”
李二狗沉着脸:“从今儿起,夜里得有人守夜。”他看向赵四,“四哥,你先守上半夜,俺守下半夜。”
赵四一拍胸脯:“成!俺倒要看看哪个龟孙敢再来!”
当夜,赵四裹着厚棉袄,拎着根棍子坐在后院。天寒地冻,呵气成霜,他却瞪大眼睛不敢懈怠。
下半夜李二狗来换班,见赵四冻得嘴唇发紫,忙让他去睡。自己添了件衣裳,继续守着。
一连三夜,相安无事。第四夜轮到刘嫂的侄子大壮守夜——这是新雇的伙计,人高马大,老实可靠。
谁知就在这夜,果真出事了。
约莫三更天,大壮听见墙头有动静。他悄悄摸过去,果然见个人影正往柴火堆泼东西!
“抓贼啊!”大壮一声吼,扑上去扭打。
李二狗和赵四闻声赶来,只见大壮正和一个黑衣人扭打在一起。地上扔着个油罐子,泼了一地的油。
赵四眼疾手快,一棍子打在黑衣人腿上。那人惨叫一声,被大壮按在地上。
扯下面罩,竟是个半大小子,看着不过十五六岁。
“说!谁让你来的!”赵四气得直抖。
那小子吓得直哭:“俺...俺不说...说了俺娘没命...”
李二狗拉开赵四,温声道:“娃,你说了,俺保你没事。不说,现在就得送官。”
小子哆嗦着交代了:是刘记管家花钱雇的他,答应事成给五两银子。
“好个刘记!”赵四咬牙切齿,“俺这就报官去!”
李二狗却拦住他:“无凭无据,报官也没用。”他转头对小子说,“你回去告诉管家,说火放成了。俺给你十两银子,带你娘离开府城。”
小子愣住了:“真...真的?”
“俺说话算话。”
第二天,小子果然来报信:刘记管家信了,还赏了他二两银子。李二狗当真给了十两,又让赵四送他们母子出城。
这事过后,李二狗加固了后院墙头,插上碎瓷片。又让大壮专门负责守夜,月钱多加二两。
街坊邻居听说后,都来关心。
绸缎庄老板娘出主意:“俺家有多余的铜铃,挂墙头上,一碰就响!”
茶馆掌柜送来只大黄狗:“这狗机灵,有点动静就叫!”
连衙门师爷都捎话来:“有事只管来报!”
有了大家帮衬,铺子总算安稳了些。但李二狗心里明白,刘记不会善罢甘休。
果然,没过几天,又出新招数。
这日上午,突然来了几个地痞,往铺子门口一坐,见客人来就阴阳怪气:
“这家点心贵死人!”
“听说用了霉面粉!”
“吃坏肚子可不负责!”
客人都被吓走了。赵四要出去理论,被李二狗拉住:“别中计,他们巴不得咱动手。”
正僵持着,忽见一队衙役巡街过来。带头的高个衙役见状,喝道:“干啥呢!堵人家门口!”
地痞们顿时怂了,支吾着要溜。衙役却认出其中一个:“又是你!上次赌钱被抓,还没吃够教训?”
地痞们灰溜溜跑了。高个衙役对李二狗道:“李掌柜放心,这帮混混俺们盯着呢。”
后来才知,是衙门师爷特意打点过巡街衙役,让多关照小河李记。
经过这些事,李二狗越发谨慎。每日打烊前都要仔细检查灶火,清点物料。还立了新规矩:生人不得进后院,送货的都要登记。
渐渐地,刘记的招数都不灵了。生意重新好起来,甚至比从前更红火——街坊们都同情小河李记,更愿意来照顾生意。
这日晚间打烊后,李二狗把大家叫到一块儿:“咱能渡过难关,全靠大伙儿齐心。往后更要小心,不能给人可乘之机。”
他拿出个新做的木箱:“这是俺设计的钱箱,带暗锁。往后营业额当日存钱庄,不留现银过夜。”
又指着新加固的后门:“这门俺加了铁皮,踹不开。”
最后拿出面铜锣:“万一有事,就敲锣。街坊听见都会来帮忙。”
小翠小声问:“掌柜的,刘记为啥老跟咱过不去啊?”
赵四哼道:“眼红呗!见咱买卖好!”
李二狗却摇头:“不只眼红。咱用山货做点心,省了粮食成本,动了刘记的根本。再者...”
他压低声音:“俺听说,刘记在府台的靠山倒了,新知县又看重咱。他们是狗急跳墙。”
正说着,忽听前头铺门响。大壮去开门,竟是郑老爹冒着夜雨来了。
“可算赶上了!”老爷子浑身湿透,却满脸喜色,“好消息!刘记出大事了!”
众人都围上来:“咋了咋了?”
郑老爹喘口气:“刘记往军中送霉粮,被查出来了!现在铺子封了,人抓了!”
这消息如同晴天霹雳,众人都愣住了。
赵四先跳起来:“该!报应!”
小翠双手合十:“老天有眼!”
刘嫂张妈直念阿弥陀佛。
唯有李二狗沉默片刻,问道:“郑老爹,可知是哪支军队?”
“就是驻守城西大营的那支!听说吃坏了不少兵士...”
李二狗脸色突然变了:“坏了!咱前日才往城西大营送过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