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新棚子里就忙活开了。周寡妇带着妇人们仔细地点数、装盒,每个点心都要经过三道检查。
“荷花酥的酥皮不能碎!”周寡妇一边装盒一边叮嘱,“如意卷要摆整齐,露馅的挑出来!”
赵四和大牛忙着把装好的点心箱搬上驴车,用油布仔细盖好防尘。孙铁柱检查着驴车的轱辘和绳索,生怕路上出岔子。
小丫捧着小账本,一项项核对:“寿桃八十个,喜饼八十个,荷花酥四十个...齐了!”
李二狗最后检查了一遍货单,对赵四和大牛嘱咐:“路上当心,宁可慢些也要稳当。到了府城按地址送货,收清货款再回来。”
赵四拍拍胸脯:“放心吧!俺又不是头回出门!”
大牛默默点头,把干粮和水壶放进车里。
驴车吱呀呀上路时,东方才刚泛鱼肚白。周寡妇追出来喊:“晌午找阴凉地歇歇!别赶太急!”
这一路可不近。赵四赶着车,大牛在一旁跟着走,遇见坡就帮着推。官道上车马来往,尘土飞扬。
晌午时分,两人在路边树荫下歇脚。赵四啃着干粮,嘟囔道:“这府城人也真能折腾,大老远订啥点心...”
大牛默默递过水壶,指了指驴车上的货箱。
赵四叹口气:“知道知道,得仔细着。这可都是咱的心血啊!”
歇够继续赶路。越靠近府城,道路越宽阔,车马越多。赵四有点发怵:“俺的娘,这府城也忒大了!”
按着地址找到陈府时,已是下午。那气派的朱漆大门看得赵四不敢上前,还是大牛去敲的门。
管家验过货,满意地点点头,让小厮搬货进去。结账时,管家多给了些赏钱:“员外说了,下月初八还要订一批,分量加倍。”
赵四喜出望外,连连道谢。出了陈府,他掂着钱袋美滋滋地说:“咱去街上逛逛?给大伙儿捎点稀罕物什!”
府城街道热闹非凡,店铺林立,叫卖声不绝于耳。赵四看得眼花缭乱,大牛则警惕地护着钱袋。
路过一家点心铺时,赵四凑过去看热闹。只见铺子里点心琳琅满目,花样百出,价钱却贵得吓人。
“啧,还没咱做的好呢,敢卖这个价!”赵四小声嘀咕。
忽然,他看见个熟悉的身影——刘记的伙计!那伙计正跟铺子掌柜说着什么,见赵四看来,慌忙躲开。
赵四心里咯噔一下,拽着大牛就走:“快回去!怕是要出事!”
果然,刚出城就发觉不对劲。几个地痞模样的人跟在后面,不远不近地缀着。
赵四加快车速,那几人也加快脚步。大牛默默握紧了车上的木棍。
眼看就要被追上,忽见前面来了辆马车。车帘掀开,露出张熟悉的脸——竟是陈员外!
“这不是小河李记的伙计吗?”员外问道,“何事慌张?”
赵四忙指着后面:“有人跟着俺们!”
员外脸色一沉,对车夫道:“去问问怎么回事。”
那几个地痞见这架势,一哄而散。
员外这才笑道:“定是见你们外地人,想讨些便宜。往后送货,可到陈府借个脚力同回。”
赵四千恩万谢,心里却明白:准是刘记搞的鬼!
回到铺子已是深夜。众人都没睡,点着灯等消息。见车马回来,一窝蜂迎出来。
“咋才回来?可把俺急死了!”周寡妇红着眼圈。
桂枝忙着端茶倒水:“快歇歇,饭还热着呢。”
赵四把经历一说,众人都气坏了。
“天杀的刘记!手伸得真长!”
“幸亏遇着陈员外...”
李二狗沉吟道:“往后送货得想个稳妥法子。”他当下决定:“每月初八、廿三固定送货,雇两个镖师跟着。”
小丫算完账,惊喜道:“哥!这趟除了本钱,净赚五两哩!”
周寡妇忙问:“没算错吧?”
“没错!陈府给价公道,还有赏钱!”
这晚,大家围着新赚的钱,七嘴八舌计划开来:
“该添匹骡子,驴车太慢了!”
“灶间还得添口锅!”
“给大伙儿做身新衣裳吧?”
李二狗却道:“钱要花在刀刃上。先添骡车,再雇个专人送货。剩下的存着,以防万一。”
过了几日,赵四真雇回匹健骡和一辆新车。又通过郑老爹介绍,雇了个老实可靠的车夫老杨。
第二次送货就顺利多了。老杨熟悉道路,天不亮出发,晌午就能到府城。赵四跟着去了几趟,把路线摸熟了,还能顺道捎回些府城的新式点心样子。
周寡妇如获至宝,照着样子试做新品:“府城人爱吃甜的,咱得多放些蜜。”
“这个酥皮做法新奇,俺得琢磨琢磨。”
渐渐地,府城的订单越做越稳当。每月两趟送货,从不延误。陈府还介绍了其他大户人家来订货。
这日,李二狗突然把大家叫到一块儿:“俺想着,咱是不是该在府城找个代销的铺子?光靠送货不是长久之计。”
赵四第一个赞成:“俺早想说了!每趟送货都见有人问在哪买呢!”
周寡妇却忧心:“府城铺租贵,咱负担得起吗?”
正商量着,陈府管家捎来口信:员外有个朋友的铺子要转租,地点不错,价钱也公道。
机会来得正是时候!李二狗当即决定:亲自去府城看看。
临行前夜,周寡妇赶制了几样精细点心:“带给员外尝尝鲜。”
小丫仔细核对账本:“哥,带足银子,别亏待自己。”
赵四嚷嚷:“俺也想去!”
孙铁柱默默检查车马:“路上当心。”
第二天一早,李二狗带着赵四,坐上骡车往府城去。这一次,他们不仅要去谈铺面,更要为小河李记开拓新的天地。
晨光中,骡车吱呀呀上路。车上的点心箱里,不仅装着美味的点心,更载着所有人的希望。
府城,会给他们带来怎样的机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