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着出了正月,河边的柳树条儿悄悄冒了绿芽,地上的雪化得差不多了,露出黑乎乎的泥地。
这天一大早,前村老王家的王老汉就颠颠儿跑来了,鞋上还沾着泥点子。
“二狗!二狗在家不?”王老汉扒着院门喊,脸上笑成一朵菊花。
李二狗正和大牛一起收拾驴车,准备去县里打听刻章子和铺面的事,闻声迎出来:“王叔,您咋来了?快进屋坐!”
“不坐不坐!”王老汉搓着手,眼睛直往院里瞅,“俺家闺女正月十六出嫁,想在你这儿订五十个喜饼!”
周寡妇正好端着盆出来倒水,听见这话笑开了花:“哎哟!王大哥您可找对人啦!咱这喜饼做得又好看又好吃!”
王老汉连连点头:“就是听说你家点心好,俺才专门来的!得要红纸包着,上头贴个喜字!”
李二狗心里一盘算,问道:“王叔,您要啥馅儿的?豆沙的?枣泥的?还是五仁的?”
王老汉挠挠头:“俺也不懂这个……啥馅儿好?”
周寡妇抢着说:“枣泥的好!早生贵子!喜庆!”
“中!就枣泥的!”王老汉一拍大腿,“多少钱一个?”
李二狗刚要开口,赵四不知道从哪儿钻出来,抢着说:“王叔,平常卖三文一个,您这量大,算您两文五!”
王老汉笑得见牙不见眼:“成!成!正月十六一早俺来取!”
送走王老汉,赵四得意洋洋:“咋样?俺这价要得合适吧?”
李二狗笑着捶他一下:“就你机灵!”
周寡妇却犯了愁:“五十个喜饼倒是不多,可这红纸喜字咋弄?咱也没印版啊!”
小丫蹦出来:“俺会剪喜字!俺剪得可好看了!”
桂枝也说:“俺帮着剪!保准又快又好!”
于是,院子里又热闹起来。周寡妇带着妇人们和面调馅儿,小丫和桂枝坐在炕头上剪红喜字,赵四和孙铁柱被派去镇上买红纸和彩线。
李二狗原定的县里之行只好推迟两天。他挽起袖子也跟着忙活:“咱头一回接喜饼,可得做好了,不能砸招牌!”
周寡妇手下利索地包着饼:“放心吧!保准让新娘子吃了甜到心里去!”
大牛吭哧吭哧地拉磨,磨枣泥馅儿。孙铁柱回来后又忙着烧火。赵四买回红纸后,也凑到小丫跟前学剪喜字,笨手笨脚地剪坏了好几张。
“四哥你别添乱啦!”小丫抢过剪刀,“你去帮铁柱哥烧火吧!”
赵四讪讪地摸摸鼻子:“这小丫头,还嫌弃俺...”
两天后,五十个喜饼整整齐齐摆在案板上,每个都用红纸包得方正正,上头贴着精巧的喜字,还用彩线系了个小结。
王老汉来取货时,看得眼睛都直了:“哎哟喂!这做得也太讲究了!比镇上铺子里的还好看!”
他尝了一个,连连称赞:“香!真香!枣泥甜而不腻,皮酥馅软!好!真好!”
王老汉付了钱,欢天喜地地抱着喜饼走了。
没过几天,王老汉又来了,后头还跟着个陌生汉子。
“二狗!这是后村的老李,他儿子三月成亲,也要订喜饼!要八十个!”王老汉嗓门洪亮。
那姓李的汉子有些不好意思:“俺听王大哥说你家喜饼好,俺也想来订点。”
周寡妇乐得合不拢嘴:“有有有!多少都有!”
这下可好,喜饼的名声传开了。接下来几天,又接连来了好几家要办喜事的,都要订喜饼。最多的一家一口气要了一百二十个!
院子里忙得团团转。剪喜字的剪喜字,包饼的包饼,连大牛都被拉来学着包馅儿。
赵四一边打包一边哼小曲:“咱这喜饼生意要是做大了,是不是得专门整个喜饼作坊啊?”
孙铁柱慢悠悠地说:“那得先有个铺面。”
李二狗看着忙活的众人,心里琢磨开了:这喜饼是个好路子。平常点心卖得好,喜饼更是供不应求。等开了铺面,还真得专门辟块地方做喜饼。
晚上算账时,小丫扒拉着算盘珠子,惊喜地说:“哥!光这几天喜饼就挣了这么多!”她比划了个数字。
李二狗摸摸她的头:“等开了春,办喜事的多着呢。咱得把喜饼做成咱'小河李记'的招牌!”
周寡妇凑过来说:“二狗,俺琢磨着,咱不光能做喜饼,还能做寿桃、满月饼啥的!红白喜事都能接!”
“周婶这主意好!”李二狗眼睛一亮,“等咱有了铺面,就在门口挂个牌子,写上'专办喜宴点心'!”
赵四插嘴:“那俺得学学咋说吉祥话,到时候好招揽生意!”
众人都笑了,院子里充满快活的空气。
开春第一单喜饼生意,让小河李记又看到了新的路子。这红红火火的喜饼,仿佛预示着这一年的好光景。
只是谁也没想到,这喜饼生意红火了,却惹来了新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