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的合金门,合拢时发出的闷响,像五十年前矿难时,矿道坍塌的余震。
张吒的军靴,踩过地毯上的星尘草汁液,那是雷纹豹幼崽们趁乱拖进来的。
绿色的痕迹在深灰色布料上蜿蜒,如同战场上未干涸的血痕,最终在会议桌中央汇成小小的水洼——
倒映着头顶惨白的光管,像口盛满绝望的井。
圆形会议桌旁的空气,凝固得能拧出冰碴。
张吒将半截,烧焦的能量步枪推到桌心,枪管上的混沌符号还在微微发烫,五十年前矿难救援队的日志里,也曾记载过类似的灼痕。
“物资储备只剩19%。”
他的声音比枪管更冷,指尖划过桌面投影的星图,暗紫色的敌军,标识已经在补给线外围织成密不透风的网。
“医疗舱里的伤员在哭,不是因为疼,是因为最后一支镇痛剂昨天用完了。”
穿金色制服的高层,推了推嵌着星轨水晶的眼镜,镜片反射的光,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他从丝绒口袋里,掏出块精致的能量块,包装纸上印着联盟议会的徽章,与桌角敢死队员们吃的劣质口粮形成刺目的对比。
“我联系了猎户座的中立势力。”
水晶眼镜后的目光扫过众人的破甲,
“他们愿意提供三个月的物资,但条件是……割让暗河的水晶矿脉。”
“你疯了!”
将军的战斧突然砸在桌面上,赤红的光轨,震得能量块包装纸簌簌作响。
老人的指节因愤怒而发白,战甲领口露出块旧伤,那是五十年前,为保护矿脉与混沌教徒搏斗留下的。
“暗河的水晶能中和混沌能量,是我们最后的防线!把矿脉给他们,等于给永恒帝国递屠刀,让五十年前的矿难重演!”
全息投影突然剧烈闪烁,前线的实时画面跳了出来。
永恒帝国的破阵舰,正在陨石带集结,舰首的混沌符号在黑暗中亮起,将星尘云染成诡异的暗紫色。
张吒认出旗舰的轮廓,指挥官正站在舷窗旁举杯,杯中的液体泛着与水晶矿脉同源的蓝光——
那是从暗河偷采的能量核心,五十年前失踪的工程师们,就是为了守护这东西长眠在矿道深处。
“中立势力靠得住?”
穿黑色制服的魁梧高层突然拍案,金属义肢与桌面碰撞的脆响,惊飞了窗台上的星尘草盆栽。
他的机械眼闪烁着红光,那是在矿难救援中被混沌能量腐蚀后更换的,
“当年矿难时,他们就是这么隔岸观火,等我们的人快死光了才来捡便宜!”
义肢指向投影中正在哀嚎的伤员,
“现在要我们用孩子的命换物资?不如跟我冲出去,把破阵舰的指挥塔给掀了!”
汤惠萍的冰蓝色符文,瞬间覆盖住投影,女孩的指尖在虚空书写,将中立势力的星舰参数与永恒帝国的破阵舰并排放置。
符文在对比图上炸开刺眼的红:“猎户座的战舰装备了混沌武器。”
她调出加密通讯记录,冰蓝色的数据流在空气中织成网,
“他们上个月刚和永恒帝国做过交易,卖了五十吨星轨水晶——足够造十艘破阵舰。”
会议室陷入死寂,只有全息投影的电流声在嗡嗡作响。
张吒望着桌心那洼星尘草汁液,里面倒映着众人各异的脸:有贪婪,有愤怒,有犹豫,唯独没有希望。
他突然想起暗河溶洞里的孩子们,他们用星尘草编的手环还在自己口袋里,草叶的清香混着硝烟味,像根细针戳着心脏。
“雷纹豹群在暗河发现了新矿脉。”
张吒的长剑突然出鞘,银蓝色的光刃切开投影,露出星图角落的隐秘标记,
“是五十年前矿工们藏起来的,储量够我们撑到战争结束。”
他将块沾着泥土的水晶推到桌心,石头表面的星轨纹路在光下流转,
“但需要人手开采,还要防备混沌教派的偷袭——他们比谁都清楚这矿脉的位置。”
穿金色制服的高层突然笑了,水晶眼镜后的目光像淬了毒的冰:“派谁去?派那些断了腿的士兵?还是派暗河的孩子?”
他将能量块抛向空中,又接住,
“张吒队长,理想不能当饭吃,看看外面那些在哭的伤员,他们需要镇痛剂,不是你藏起来的矿脉故事。”
将军的战斧,在桌角划出深深的刻痕,五十年前,矿难的幸存者名单被他刻在那里,每个名字旁边都画着小小的星轨:“我带工程兵去开采。”
老人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的沙哑,“当年我爹就是这么教我的,矿道塌了就挖新的,希望埋了就亲手刨出来。”
战斧突然指向穿金色制服的人,“你要是怕了可以滚,但别挡着我们活命。”
全息投影突然切换到前线画面,永恒帝国的破阵舰开始移动,暗紫色的能量光束在星尘云中撕开裂缝。
通讯器里传来士兵的嘶吼:“他们在用俘虏当盾牌!是暗河的老人……”
画面戛然而止,定格在位白发老者的脸——
那是五十年前矿难的幸存者,昨天还在给孩子们讲星轨糖的故事。
汤惠萍的符文突然碎成光粒,女孩捂住嘴才没哭出声。
她的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半截星轨糖纸,是那名老者早上塞给她的,说“给需要甜的孩子留着”。
“我们不能让他们得逞。”冰蓝色的符文重新凝聚,在投影上标出破阵舰的盲区,
“矿脉的位置可以暂时瞒住,但必须派人去救俘虏,他们知道混沌教派的符号阵弱点——五十年前就是他们拆的。”
张吒的长剑在掌心轻转,银蓝色的光刃映出众人的脸。
他突然想起敢死队员们,出发前的眼神,想起雷纹豹母豹保护幼崽时的凶狠,想起暗河的孩子用星尘草摆的防御阵。
“分兵把。”声音不大,却像道惊雷劈开会议室的死寂。
“将军带工程兵去开矿脉,汤惠萍组织医疗队转移伤员,我带突击队去救俘虏。”
穿黑色制服的高层突然站起来,机械眼的红光变得柔和:“我跟你去。”
义肢重重砸在桌上,震得那截烧焦的步枪跳了跳,“当年矿难欠的债,该还了。”
穿金色制服的人还想说什么,却被全息投影里突然出现的画面噎住——
暗河的孩子们正举着星尘草冲向混沌教徒,绿色的草叶在他们手中挥舞,像无数把稚嫩的剑。
画面外传来王姐的吼声:“别跑!星尘草能烧他们!”
会议室的门被推开时,雷纹豹幼崽突然从桌底钻出来,三个小脑袋顶着星尘草盆栽,金色的尾巴扫过穿金色制服那人的皮鞋。
张吒弯腰抱起幼崽,小家伙们立刻用舌头舔他的伤口,粗糙的舌面带着星尘草的清香。
“散…会。”他的长剑指向门口,银蓝色的光刃在走廊里拉出残影。
“记住,我们守的不是矿脉,是五十年前没能护住的人。”
将军的战斧已经扛在肩上,老人的步伐依旧沉稳,每一步都像在敲响希望的钟。
汤惠萍的符文在医疗舱的方向闪烁,冰蓝色的光顺着走廊蔓延,像条通往新生的河。
穿黑色制服的高层跟在张吒身后,机械义肢与地面碰撞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格外响亮,像在给冲锋的队伍打拍子。
只有穿金色制服的人还坐在原地,水晶眼镜后的目光落在那截烧焦的步枪上。
桌心的星尘草汁液已经干涸,在桌面上留下浅浅的绿痕,像个倔强的印记。
全息投影里,孩子们的笑声突然响起,他们正用星尘草绑住混沌教徒的手腕,那些黑袍人在绿色的汁液中痛苦挣扎,像被太阳晒化的雪。
内部的争论终有定论,但战场的迷雾并未散去。
永恒帝国的破阵舰还在集结,中立势力的星舰在远处窥伺,混沌教派的符号阵或许已经悄悄包围了新矿脉。
张吒抱着雷纹豹幼崽站在走廊尽头,望着窗外正在燃烧的星尘云,突然想起五十年前矿难幸存者的话:“真正的希望,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是埋在土里,要靠自己双手挖出来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