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中心的合金门,在张吒身后发出沉重的叹息,像五十年前矿难时,最后一道防爆门闭合的声响。
敢死队员们的军靴,在走廊里敲出整齐的节奏,每一步都像踩在紧绷的弦上——
他们的战甲上,还留着昨日战斗的焦痕,能量步枪的冷却管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唯有胸前别着的星尘草徽章,在硝烟中透出点倔强的绿。
“检查星尘草炸弹。”
张吒的长剑在掌心轻转,银蓝色的光刃切开空气,露出队员们腰间的爆破装置。
那些墨绿色的炸药块上,缠绕着新鲜的草叶,汁液在金属表面凝成晶莹的珠,像给死神系了条生命的绶带,
“记住,只有三分钟引爆时间,够你们冲到安全区。”
他突然按住一名年轻队员的肩膀,那孩子的护目镜上还贴着母亲绣的星轨图案,
“别回头,我们不是去送死,是去给活着的人抢条活路。”
将军的战斧,在走廊尽头的墙壁上划出赤红的印记,那是联盟的星轨徽章,五十年前矿难的幸存者,就是靠这个标记辨认彼此的。
老人正给队员们分发最后的能量块,包装纸上印着的雷纹豹幼崽图案,已经被汗水浸得模糊。
“破阵舰的引擎在左舷第三舱段,那里的防护最薄,像老人的肋骨。”
他的指尖划过一名老兵的战甲裂缝,那里露出块旧伤,是五十年前矿难留下的,
“用战斧劈开舱门时喊一声‘为了矿道里的兄弟’,他们听得见。”
汤惠萍的冰蓝色符文,在队员们的通讯器上闪烁,女孩的指尖缠着渗血的纱布,那是刚才给炸弹涂抹草粉时被划伤的。
“我把破阵舰的结构图,输进你们的头盔了。”
符文在虚拟屏幕上展开,像张透明的蛛网,“红色标记是陷阱,绿色是逃生路线,记住……”
她突然别过脸,符文在掌心碎成光粒,
“记住活着回来,暗河的孩子还等着你们带星轨糖呢。”
战场的边缘,永恒帝国的破阵舰正在狞笑。
那些暗灰色的钢铁巨兽排着楔形阵,舰首的混沌符号在黑暗中亮起,将联盟防线的能量护盾啃出一个个缺口。
最前排的旗舰上,指挥官正用望远镜打量着联盟的阵地,嘴角挂着残忍的笑——
他的战甲上别着串骸骨项链,那是从五十年前矿难遗址挖来的,据说能带来“混沌的祝福”。
“让混沌教派的杂碎顶住正面。”
指挥官的声音透过通讯器传来,像生锈的锯子在割金属,
“我们绕到侧翼,给这些矿耗子的后代来个透心凉。”
破阵舰的引擎突然轰鸣,暗紫色的能量在尾焰中翻滚,将虚空染成片不祥的海,
“告诉士兵们,谁先拆了联盟的指挥塔,谁就能去暗河的水晶矿脉当矿长。”
敢死队的突击艇,像群银蓝色的鱼,钻进星尘云的褶皱里。
张吒盯着头盔显示器上的敌舰坐标,破阵舰的符号阵正在形成能量漩涡,将联盟的激光束都扭曲成了暗紫色的蛇。
他突然想起汤惠萍的话:“星尘草能让混沌能量短路,就像水浇在火上。”
于是猛地拉升操纵杆,艇身擦着块巨大的陨石翻转,将引擎的热信号藏进岩石的阴影。
“右前方发现混沌教徒!”
通讯器里传来老兵的低吼,张吒抬头,看见黑袍人正从陨石缝里钻出,骨杖顶端的蚀能射线像毒蛇吐信,瞬间熔穿了旁边的突击艇。
爆炸的火光中,他认出那是刚才贴星轨糖纸的年轻队员,护目镜的碎片在虚空中闪了闪,就被暗紫色的能量吞没。
“散开!”张吒的长剑突然出鞘,光刃在虚空中划出个圆,将袭来的射线挡在外面。
他驾驶着突击艇冲向最近的破阵舰,引擎的尖叫几乎要撕裂耳膜——
这是他在飞行学院学的亡命招术,当年教官说,有时候最疯狂的路线,反而是生路,就像五十年前矿工们,钻进废弃矿道躲过一劫。
破阵舰的防御激光,在艇身周围炸开,张吒的头盔显示器突然闪过红光,左舷的引擎被击中了。
他咬着牙压下操纵杆,突击艇拖着黑烟撞向敌舰的装甲,星尘草炸弹在接触的瞬间引爆,绿色的火焰顺着金属缝隙蔓延,将混沌符号烧得滋滋作响。
“就是现在!”他拽开舱门,在坠落的瞬间激活了磁力靴,稳稳地站在破阵舰的外壳上。
队员们像群壁虎,紧紧贴在冰冷的装甲上。能量步枪的光束射向舱门的锁扣,星尘草汁液混着弹药的硝烟,在空气中凝成刺鼻的味。
张吒的长剑劈开最后一道防御网时,听见舱内传来混沌教徒的嘶吼,那些黑袍人正举着骨杖冲来,杖头的符号在灯光下泛着嗜血的光。
“为了矿道里的兄弟!”
张吒的吼声震得舱壁发颤,长剑的光刃扫过,将迎面而来的蚀能射线劈成两半。
星尘草的汁液在刃口燃烧,绿色的火焰舔舐着混沌符号,让那些黑暗的能量发出痛苦的尖叫。
他身后的队员们纷纷投掷炸弹,墨绿色的火光中,黑袍人的惨叫渐渐微弱,像被掐住的蛇。
指挥中心的屏幕上,代表敢死队的红点正在破阵舰内部移动。
汤惠萍的符文紧紧追随着那些闪烁的标记,每一次停顿都让她的心跳漏半拍。
当第一个红点消失时,她的指尖突然按住警报器,将联盟的残余战舰调出——
那些银蓝色的光突然从陨石带冲出,像群被激怒的鱼,撞向永恒帝国的侧翼。
“医疗舱满了!”
王姐的声音在后方基地回荡,她正用激光刀给伤员截肢,鲜血溅在白大褂上,像开出朵绝望的花。
雷纹豹母豹们趴在手术台旁,用舌头舔舐士兵们的伤口,金色的唾液混着星尘草汁液,在伤口上凝成层保护膜。
“那个带星轨糖纸的孩子……还……在……”
女人的声音突然哽咽,
“找到他的护目镜了,还贴着妈妈的绣……”
破阵舰的引擎舱内,张吒的长剑正与混沌符号搏斗。
暗紫色的能量顺着剑身爬上来,像群吸血的虫,他的手臂已经开始发麻,但依然死死咬着牙——
引擎的核心就在眼前,那些旋转的齿轮间,嵌着五十年前矿难死者的骸骨,正被混沌能量折磨得发出细碎的响。
“给我炸!”他的吼声惊飞了,舱顶的金属碎片。
队员们将最后几枚,星尘草炸弹塞进齿轮,引线的火花在黑暗中亮起,像串短暂的星。
当他们冲出舱门时,张吒回头望了眼那些骸骨,突然对着引擎鞠了一躬——
五十年了,该让他们安息了。
爆炸的绿光冲天而起时,联盟的战舰正在欢呼。
破阵舰的引擎像被捏碎的心脏,暗紫色的能量在虚空中,凝成头哀嚎的三头犬,随即被星尘草的火焰烧成灰烬。
张吒和幸存的队员们在坠落的碎片间穿梭,他们的战甲已经千疮百孔,却像群骄傲的凤凰,在火中展开了翅膀。
指挥中心的屏幕上,代表破阵舰的暗紫色标识正在熄灭。
汤惠萍的符文,突然覆盖住张吒的生命信号,冰蓝色的光,温柔地包裹着那个微弱的红点,像给疲惫的旅人盖了条被。
她看着队员们的身影出现在视野里,有的断了胳膊,有的瘸了腿,但胸前的星尘草徽章,依然在阳光下亮着。
将军的战斧在指挥台敲出胜利的节奏,却突然停在半空。
老人的目光落在屏幕角落,那里的暗紫色标识正在重新聚集,数量比之前更多,像潮水退去后露出的礁石——
永恒帝国的主力舰队,终于要出手了。
张吒拖着伤腿走进指挥中心时,闻到了消毒水和星尘草混合的味。
汤惠萍正给他包扎手臂的伤口,女孩的动作很轻,像在抚摸易碎的星轨水晶。
“我们守住了今天。”她的声音带着沙哑,符文在绷带周围画出小小的雷纹豹,“但……”
“但战争还没结束。”
张吒接过将军递来的能量块,包装纸上的幼崽图案已经看不清了。
他望着窗外漂浮的破阵舰残骸,那里的星尘草正在燃烧,绿色的火光照亮了联盟士兵的脸——
他们有的在哭泣,有的在欢呼,有的只是呆呆地望着暗河的方向,像在寻找失落的家园。
艰难的抵抗换来了暂时的喘息,却没能驱散笼罩的阴霾。
永恒帝国的主力舰队在远处虎视眈眈,混沌教派的黑袍人依旧藏在陨石带深处,而联盟的弹药库,已经空得能听见回声。
张吒握紧手中的长剑,银蓝色的光刃在暮色中亮起,映着队员们疲惫却坚定的脸——
他们知道,明天的太阳升起时,又一场血战在等着,但只要星尘草还能开花,他们就会像五十年前的幸存者那样,咬着牙活下去,守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