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璟掀起的流言风波刚刚平息,如同一块投入湖面的石子,涟漪散去,湖面似乎恢复了平静。然而,这潭权力之水深不可测,旧的涟漪方散,新的暗流已然涌动。这一次,主动找上门来的,是身份更为敏感的人物——二皇子萧景瑞。
萧景瑞乃皇后所出,太子的同母弟,身份尊贵,在朝中自有其势力范围。他与其兄太子并非全然一心,各有盘算。此前萧清璃与皇后数次交锋,二皇子皆作壁上观,未曾直接介入。此刻他突然递来橄榄枝,其用意耐人寻味。
递话的并非宫中内侍,而是二皇子府上一位极得信任的清客幕僚,借着拜访镇北侯谢擎讨论兵法的由头,在侯府盘桓半日后,“偶遇”了在花园散步的萧清璃,恭敬地递上了一封没有署名、火漆却带着二皇子府独特印记的信函。
信函内容写得颇为客气,先是称赞长公主殿下贤德睿智,于逆境中奋发,令人钦佩。随后话锋一转,提及如今朝局纷繁,兄妹之间更应守望相助,隐晦地表达了希望与萧清璃“多多往来”、“互通有无”的意愿。字里行间,虽未明言合作,但招揽之意昭然若揭。
萧清璃捏着那封质地考究的信笺,站在海棠树下,神色平静,心中却瞬间转过了无数念头。
二皇子此时示好,目的何在?
是因见她接连让皇后吃瘪,展现出了值得投资的价值,想将她纳入麾下?
还是见四皇子萧景珩与谢云止过往甚密,心生警惕,想借此分化或拉拢?
亦或是,这本身就是皇后授意的一场新试探,想看看她是否会动摇?
无论哪种可能,与二皇子牵扯过深,都无异于与虎谋皮。他是皇后亲子,利益根本上与皇后一致,所谓的“合作”,恐怕更多是想利用她来对付德妃与四皇子,或者将她当作一枚可以随时舍弃的棋子。
然而,完全拒绝,似乎也非上策。二皇子势力不容小觑,贸然树敌不明智。且他主动递出橄榄枝,或许也能从中窥得一些皇后阵营内部的动向与裂痕。
萧清璃回到书房,将信函置于烛火上,看着它缓缓燃成灰烬。她没有立刻回复,而是唤来了夏竹。
“仔细查查,近日二皇子与太子之间,与皇后之间,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动向?尤其是,是否与边疆军务或吏部考绩有关。”她需要更多的信息来判断二皇子的真实意图。
接着,她提笔写了一封回帖,措辞极其谨慎客气。先是感谢二皇兄挂念,自言身为妹妹,久居内宅,于朝政大事不敢妄言。只愿尽心侍奉公婆,安稳度日。对于“多多往来”,她只表示若逢宫宴年节,自当向皇兄请安问好,绝口不提任何实质性的“合作”或“互通有无”。
这封回帖,看似谦卑顺从,实则滴水不漏,既未接受招揽,也未明确拒绝,保留了一丝模糊的空间,全了彼此的脸面。
送出回帖后,萧清璃站在窗边,眸光幽深。二皇子的举动,意味着她已正式进入了诸位皇子博弈的棋盘,成为了他们试图争取或打压的目标。前方的路,果然越来越复杂了。
她轻轻叩着窗棂,低声自语:“想让我当你的马前卒?二皇兄,只怕你这算盘,要落空了。”
这枚带着荆棘的橄榄枝,她接下了,却不会任由其刺伤自己。如何在这错综复杂的皇子关系中周旋,借力打力,为自己谋取最大的利益,将是她接下来需要潜心钻研的新课题。
(第六十四章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