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叹了口气,有些哭笑不得,“萧沉,那些不过是坊间以讹传讹的闲话罢了。我与云飞羽的事之前已经与你解释过了,我和他之间什么都没有过,清清白白。在拍卖场,我当时之所以救他,只是因为实在不忍看到他顶着和你相似的脸承受那些,后面也再没有见过他。”
“我承认我是去过醉梦楼,但多是与人应酬,或是探查消息。即便……即便看到顺眼的,多看两眼,也从未留宿,更未曾与谁发生过什么关系。”说到醉梦楼真是有点底气不足,毕竟醉梦楼还是真是个温柔乡,累的时候去饱一下眼福,人真放松不少……
我看着他黑暗中模糊的侧脸轮廓,语气认真了几分,也含了几分试探:“至于手段特别……就算我真有什么特别的喜好,那也是想用在真心喜欢的人身上,才有意思。与旁人何干?”
身侧的人似乎屏住了呼吸,久久没有回应。黑暗中,我只能感受到他逐渐变得有些急促的呼吸声,以及那紧紧缠绕在他身上的捆仙锁,随着他微微绷紧的身体,发出几不可闻的摩擦声。
良久,他才极轻地“嗯”了一声,声音里似乎卸下了某种重负,又似乎……染上了一层更深的、难以言喻的情绪。
室内陷入一片寂静,只有彼此清浅的呼吸声交织。我听着他那边细微的锁链摩擦声,想起他刚才抱怨锁链又凉又硬,还有那番带着醋意和不安的试探……心底最后那点因他擅自离魂而起的怒气,也终于烟消云散。
无声地叹了口气,我伸出手,指尖灵光微闪,那缠绕在他手腕脚踝上的捆仙锁如同活物般自行松开,化作一道银光被我收回储物镯。只余下那个禁锢他灵力的银环项圈,依旧戴在他的脖颈上,颈环上我特制的符纹在夜色中泛着幽微的光。
他身体微微一僵,似乎没料到我会突然解开缚仙锁的束缚。
我没给他反应的时间,手臂一伸,便将他冰凉的身体揽入了怀中。
“别胡思乱想了。”我的声音不自觉地放软了些,带着一丝倦意。“睡吧。”
说着,我拉过锦被,将两人仔细盖好。。
将他搂入怀中的瞬间,我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身体的僵硬和瞬间绷紧的肌肉。不同于抱着毛茸茸、暖烘烘的雪球,成年男子的身躯修长而坚实,即便隔着寝衣,也能感受到其下流畅的肌肉线条。
而他身上传来的、因伤势和项圈压制而低于常人的冰凉体温,与我天生火灵根带来的、如同小火炉般的滚烫体温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凉夜之中,他身体的微凉触感像一块温润的凉玉,竟让我觉得……很舒服。
他似乎完全没料到我会如此,整个人都僵住了,连呼吸都屏住了,耳畔能听到他骤然加速的心跳声,一声声,擂鼓般清晰。手足无措的模样,全然没了方才质问我的那股执拗劲儿。
“放松。”我拍了拍他的后背,抿嘴吻了吻他的额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安抚,“明日还要赶路,养精蓄锐。”
或许是我的体温太过温暖,也或许是我的话语起了作用,他紧绷的身体一点点软化下来,试探性地,将头往我肩颈处埋了埋。
那冰凉的发丝蹭过我的皮肤,带来一阵微痒。
过了好一会儿,他试探性地、极其缓慢地,也伸出手,轻轻回抱住了我的腰。
这是一个带着羞涩,却又无比顺从的回应。
我能感觉到他冰凉的脸颊小心地贴在我的颈窝处,呼吸渐渐变得均匀绵长。属于他的、清冽干净的气息,混合着一丝淡淡的药味,彻底将我笼罩。
怀中抱着他微凉的身体,感受着他逐渐放松依赖的姿态,一种奇异的满足感和安宁感油然而生。虽然他附身雪球时,我没少抱着那小家伙,但像这样以人身相拥而眠,确是第一次。
夜的确深了。
倦意如同潮水般涌上,我搂着他,也沉沉睡去。
意识尚未完全清醒,朦胧中灰白色的晨光透过窗棂,悄然漫入室内。只感觉到脸颊上传来一阵阵湿漉漉、软绵绵的触感,带着一点温热,轻轻扫过。
……?
一下,又一下,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和纯粹的亲昵。
一个荒谬的念头瞬间闯入我迷糊的脑海——不会是萧沉他又……神魂不稳,下意识地……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我瞬间一个激灵,猛地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并非萧沉那张放大的俊脸,而是一个毛茸茸、雪白的小脑袋。
是雪球正趴在我枕边,摇头晃脑,一双淡紫色的眼眸里满是纯粹的兴奋和亲昵,见我醒来,它更加起劲地伸出粉嫩的小舌头,“吧唧”又在我下巴上舔了一口。
我:“……”
原来是这小家伙。
还没等我彻底反应过来,雪球已经灵活地一个转身,踩着柔软的锦被,蹦到了另一侧,对准刚刚被动静扰醒、还带着惺忪睡意的萧沉的脸,同样热情地舔舐起来。
“呜……”萧沉发出一声模糊的鼻音,长睫颤动着睁开,对上雪球那双近在咫尺、亮晶晶的眸子,也是一愣。
看着这一大一小,一个顶着被舔湿的脸颊茫然无辜,一个甩着蓬松的小尾巴兴奋雀跃,我内心真是五味杂陈,有些哭笑不得。
要知道,以前在沉云小筑,雪球这小东西,可是更亲近萧沉的。
许是萧沉性子更静,灵力气息也更温和,它总是喜欢蜷在萧沉脚边打盹,由萧沉喂它些灵果。对我这个气息更显锐利、或许在它看来是凶的主人,它向来是敬畏多于亲近,总是保持着一段安全的距离,我稍微靠近些,它就会警惕地竖起耳朵,绝不会像现在这样,毫无防备地凑上来舔我的脸。
后来,萧沉附身在它身上,与我一同前往万魔渊。那时的“雪球”,机警、稳重,甚至带着超乎寻常的灵性,总能在我需要时给出指引。虽然我知道内里是萧沉,但久而久之,也习惯了那样一个沉稳可靠的伙伴。
可如今,雪球自己的神识显然已经完全掌控了身体,彻底恢复了幼兽本该有的、天真烂漫又粘人的本性。
它对熟悉且让它感到安全的人,充满了毫无保留的亲昵和依赖。尤其是,它此刻对我和萧沉的态度,竟是一视同仁的热情,这巨大的反差,让我一时有些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