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雪球在我和萧沉之间来回蹭着,尾巴摇得像朵盛开的蒲公英,我习惯性地伸出手,揉了揉它毛茸茸的小脑袋,手感一如既往的好。
萧沉也坐起身来,脸上还带着雪球留下的湿痕,他有些无奈地笑了笑,伸手将还在兴奋状态的雪球抱进怀里,轻柔地替它顺着背毛。
雪球享受地眯起眼睛,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满足声音。
“它这是……”我看向萧沉,带着询问。
萧沉一边安抚着雪球,一边解释道:“我之前附身于它时,它的神识并非陷入沉眠,而是与我的神识共存。只是我的神识更强,作为主导,压制并控制了它的行为。”
我微微挑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所以,”他顿了顿,目光温和地看着在怀里蹭来蹭去的雪球,“我们之间的所有互动,它其实都知道,也有记忆。它记得你抱着它赶路,记得你喂它丹药,记得你遇到危险时护着它……这些记忆,让它本能地亲近你,信任你。”
原来如此。怪不得这小家伙一改之前的畏惧,变得如此黏人。我低头看着在我手边蹭来蹭去,甚至试图用爪子扒拉我衣袖的雪球,
萧沉继续道:“而且,我的神识附身于它,对它而言,并非全是负担。我的部分神魂之力与感悟,在共存期间,会潜移默化地滋养它的灵识,对它开启灵智、感悟天地大有裨益。假以时日,它或许能比寻常月光狐更早开启灵慧,甚至……化形成人。”
这倒是个意外之喜。我看向雪球的眼神,不由得也带上了几分审视。若它真能因祸得福,提早化形,倒也不枉费这一番机缘。
天光渐亮,透过窗棂洒入室内,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我和萧沉起身梳洗,准备出发。
万魔渊深处,枯骨丘陵,前路未知,带着雪球终究不便,也太过危险。
我蹲下身,看着亦步亦趋跟着我们、眼神纯净懵懂的雪球,心中难得升起一丝柔和。我取出两枚丹药,一枚色泽莹白,散发着安定神魂的气息,是“固魂丹”;另一枚碧绿欲滴,灵气盎然,是能促进灵力增长的“碧灵丹”。
“小家伙,”我将丹药递到它嘴边,“我们要去个很远的地方,不能带你去了。给你吃点好东西,你乖乖留在沉云小筑,帮我们看好家。”
雪球似乎听懂了我的话,歪着头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萧沉,似乎在确认。萧沉轻轻拍了拍它的小脑袋,它才低下头,凑近嗅了嗅,然后伸出粉嫩的小舌头,小心翼翼地将两枚丹药卷入口中,咽了下去。
丹药入口即化,精纯的药力散开,它舒服地抖了抖身上的毛,周身泛起一层淡淡的灵光。雪球仰起头,对着我“呜呜”叫了两声,用脑袋蹭了蹭我的手掌,像是在表达感谢,又像是在说它会乖乖的。
我最后揉了揉它的脑袋。
“我们该走了。”我起身,开始整理仪容。
萧沉点了点头。
他轻轻将雪球放在铺着软垫的椅子上,这才转身跟上我。
雪球站在椅子上,睁着那双淡紫色的眼眸,一眨不眨地望着我们离开的背影,喉咙里发出细细的、带着眷恋的“呜呜”声。
我们走出沉云小筑,启动结界,将那小小的、雪白的身影彻底隔绝在内。
离开沉云小筑,我带着萧沉,借着晨雾与阵法的掩护,悄无声息地朝天衍宗外围那处隐秘的传送阵赶去。他的状态比昨夜稍好,但气息依旧孱弱,步伐虚浮,每走一段,额角便会渗出细密的冷汗,显然强行离魂的后遗症与旧伤仍在剧烈地折磨着他。
这样走下去,太慢了。而且极易暴露行踪。
在经过一处林木掩映的拐角时,我停下脚步,不由分说地转身,一手穿过他的膝弯,另一手揽住他的背,再次将他打横抱起来了。
“!”萧沉身体瞬间僵硬,苍白的脸上迅速浮起一层薄红,挣扎着低声道,“阿倾!放我下来!我……我能自己走!”
“别动。你也是装不下去了,不喊我师尊了?”我随口戏笑道,收紧手臂,语气却不容置疑,“我的好徒儿,你这样子,走到传送阵要几时?我们不能耽误时间。”
“我……”他挣扎的力道在我绝对的力量压制下显得徒劳,最终只能颓然放弃,将滚烫的脸颊偏向一旁,紧抿着唇,一副羞愤欲死的模样,连脖颈都染上了绯色。我甚至能感觉到他胸腔里那颗心脏,正隔着衣料,急促地撞击着我的手臂。
我也没再多言,抱稳他,将身法施展到极致,如同一缕轻烟,在熟悉的山路间快速穿行。我刻意避开了所有可能有人经过的主路,专挑偏僻小径,神识如同无形的蛛网般铺开,警惕着周遭的一切。
果然,在接近宗门边缘区域时,我的神识捕捉到了一丝异动。
两名穿着普通外门弟子服饰的人,正鬼鬼祟祟地凑在一处岩石后低声交谈。其中一人语气带着焦急与不确定:
“……确实不见了!青石上是空的!我盯了一早上,都没见人影!”
“会不会是回房间休息了?沉云小筑有结界,我们也进不去查看啊。”
“主人吩咐了,有任何异动都要立刻上报!这‘不见了’就是最大的异动!得赶紧去禀报!”
他们的对话清晰地传入我耳中。果然,一直有人在暗中监视着沉云小筑,监视着萧沉的动向。至于这“主人”是谁,是保守派的陈长老,还是那位对萧沉痴心一片的凌波仙子,亦或是其他隐藏在暗处的势力?我懒得去细究,反正,也无所谓。
我隐匿了身形与气息,抱着萧沉,如同融入风中的影子,悄无声息地绕开了那两名弟子,继续朝着传送阵的方向疾驰。
悄无声息地落入那处被山林和幻阵遮掩的传送阵法,传送阵符文在微光中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