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郡的风带着凛冽的寒意,卷着碎雪拍打在帅帐的帆布上,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极了某种不祥的预兆。天宇正对着地图推演春季防务,帐门被猛地掀开,赵虎抱着一个火漆封口的木盒闯进来,脸色比帐外的积雪还要白。
“侯爷,长安八百里加急!”赵虎的声音发颤,将木盒捧到案前,“火漆是陛下亲封的,还有……还有御林军的人跟着,就在帐外等着。”
天宇指尖一顿,目光落在那枚刻着“汉”字的火漆印上,指尖按在木盒边缘,迟迟没有打开。帐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烛火在风中摇曳,将他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
“哐当”一声,木盒被打开,里面只有一张明黄卷轴,展开时簌簌作响。刘邦的字迹力透纸背,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边郡久掌兵权,恐生异心。着即解除天宇边郡节度使之职,兵权暂由御林军统领接管。另,调天宇即刻回京,另有任用。”
短短数行字,像一把淬了冰的匕首,精准地刺向帐内每个人的心脏。赵虎腿一软,扶着案角才站稳:“陛下这是……这是要夺兵权啊!”
帐外传来整齐的脚步声,御林军统领萧烈带着十名甲士鱼贯而入,甲叶相撞的脆响在寂静中格外刺耳。萧烈捧着另一道圣旨,面无表情地看着天宇:“天侯爷,接旨吧。”
天宇没有看他,目光仍停留在卷轴上“恐生异心”四个字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三年来,边郡从荒滩变成固若金汤的要塞,士兵从散兵游勇练成虎狼之师,他甚至能背出每个士兵的家乡和伤情——赵虎的腰伤是替他挡箭落下的,王老三的儿子去年刚启蒙,还有陈武腿上那道疤,是为了抢回被匈奴掳走的羊群留下的……
“侯爷!”陈武拄着拐杖闯进来,腿上的旧伤因激动而渗出血迹,“不能交!这分明是李德全那帮人进的谗言!咱们拼了!”
帐外瞬间聚集了百余名士兵,甲胄摩擦声、兵器顿地声此起彼伏,连炊事兵都握着菜刀挤在人群后,眼里的怒火几乎要烧穿御林军的甲胄。
“拼?”天宇终于抬起头,声音平静得可怕,“拼赢了,就是谋逆;拼输了,边郡再无屏障,匈奴下个月就能踏过长城。”他将卷轴仔细折好,塞进怀中,看向萧烈,“兵符在兵器库,我亲自去取。”
萧烈眼中闪过一丝意外,随即冷笑道:“侯爷倒识时务。”
天宇没理他,转身走向帐外,士兵们自动分开一条路,目光里的不甘与愤怒像针一样扎在他背上。走到帐门口,他忽然停住,回头看向赵虎:“把我床下的木箱打开,里面有二十副新制的护膝,给陈武他们换上。”又看向陈武,“你的羊群该剪毛了,让王老三媳妇帮忙,她手巧。”
琐碎的叮嘱像家常话,却让士兵们红了眼眶。陈武哽咽道:“侯爷……”
“走了。”天宇挥了挥手,没有回头,玄色披风在风中展开,像一只折翼的鹰,“替我看好边郡,别让匈奴越界半步。”
御林军的甲士上前“护送”,萧烈跟在后面,得意的笑容藏不住。走到营门口时,天宇忽然驻足,望着城头飘扬的“天”字旗,那是士兵们用染血的布料缝的。
“萧统领,”他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士兵耳中,“边郡的雪,每年都埋过膝盖。你带的人,要是冻坏了,可别怨我没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