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主动拉进关系,几位妇人自然也亲近了起来:“原来是刘将军的女儿,真是天大的缘分,竟在这里遇上了。”
“刘将军身故,我们远在北疆不便亲赴吊唁,实在有愧。”
“刘大人这么年轻,就是六品女官,刘将军九泉之下,也得心安了。”
她们神情哀叹,刘熙也跟着落寞。
这边闲话家常,那边平安已经把她们的丫鬟叫出去嘱咐事情了。
一位夫人突然问道:“刘将军身故,夫人如今可还好?”
“家母身体尚可,只是前些日子因着母舅家的事伤了心,如今在家中养病。”
这些人并不清楚京城的事,顺嘴就问:“大人的母舅家遇到了变故不成?”
“犯了死罪,幸得陛下圣明,判了斩立决,未曾牵连亲族。”提起江家,刘熙掩饰不住的开心。
几位夫人虽不知内情,却也大概明白了她的态度,一个个赞同的点头:“未曾牵连亲族,已是大幸事,可行刑了?”
“尚未,太后丧仪,岂容罪臣脏血溅污,现如今满门在狱,待秋后问斩。”
她们只做点头,也不接话了。
那位身量高挑的妇人见状,岔开话题:“潭州刘家,应该就是指大人家里吧。”
刘熙点点头:“是。”
“那可真是巧了,我夫帐下一名姓霍的校尉,说的亲事便是潭州刘家的姑娘,可是大人的堂姐妹?”她满脸笑盈盈。
刘熙略感诧异,她本打算自己找话题把霍陵拎出来,结果这妇人自己先开了口,到是省得她绕弯子了。
瞧着妇人,立马把她与册子上的身份对应上了。
青州都督内眷,唐夫人。
刘熙一笑:“夫人说的校尉叫霍陵吧,我知道此人,因数月前救了我祖母,便挟恩图报上门向我提亲,因我有孝,家中拒了,他们家还不依不饶呢。”
“大人孝期未满,他就明目张胆的上门了?”唐夫人一脸震惊。
刘熙点点头,也是一脸无奈。
“岂止啊。”红英小声嘟囔:“他自己也在孝期呢,定不下我们姑娘,就去定了在我们家小住的表姑娘,怎么好端端的对外说是定了我们家的姑娘?我们家的几位姑娘因在孝期,没一个说亲的,他这么一传,外人还以为我们家姑娘不知礼数呢。”
几人神色错愕,有人打趣:“那表姑娘也在孝期吧。”
“京城这边,对表亲的要求也很严格吧。”有人立马就问了,显然非常好奇表姐妹有没有因为被同一个男人提亲而不和。
其他人显然也想到了,刚刚刘熙提起江家的态度,很容易让人误会他们之间闹过矛盾,说不定就是因为这桩突然换人的亲事呢。
“这是自然,按规矩,表亲也得守一年。”刘熙解释给她们:“讲究些的人家,无不是丁忧三年,若是靠着立功或者考核做官的,要头一年小祥结束才能入仕。”
立马就有个面庞圆润的夫人问:“那这霍陵算是在孝期谋官了吧。”
说话时,两道目光若有似无的扫过唐夫人,她面色难看,显然有些后悔为了拉近关系就主动提起霍陵了。
“算是吧,我父亲过世一两个月了,他方才丧父。”刘熙没有说太多的意思,有些话,点到即止就可以了。
让他们都知道霍陵孝期谋官,也算是一个把柄,谁敢提拔他,这个把柄就能戳死谁。
又闲聊了几句,她就要回宫复命了,唐夫人主动提出陪她走走,离了屋就忙问:“刘大人见谅,我实在不知霍陵与贵府还有这样的旧事。”
“夫人久在边城,那霍陵一心粉饰,夫人如何能知道?”刘熙一副大度模样。
唐夫人紧绷的神色总算是松了下来:“刘大人不与我这粗鲁妇人计较就好。”
“夫人是个爽快人,我也如实相告,夫人就当我小女子口舌尖利啰嗦吧。”刘熙压低了声音:“霍陵是被丢去北疆的。”
唐夫人不笨,几乎立刻就明白了其中的用意。
霍陵曾向他们提起过自己是长平侯提拔的,能直接把长平侯的人丢去北疆的,身份只会更高,而且丢过去的时候,正闹着要与胡人开战,其用意简直不要太明显了。
“明日,会有马车来接诸位夫人,之后几日都要辛劳了,夫人今晚,还是早早歇息吧。”刘熙没再多说,只让唐夫人自己去揣摩,即便她觉得自己是在公报私仇也没关系,反正成不成对她来说也没什么损失。
到了门外,没想到年轻妇人竟然在这里等着她:“对不起刘大人,真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太紧张了,你能不能单独教教我?”
“宫中还有事,夫人不妨去请教另外几位夫人?想必她们一定会愿意帮夫人的。”刘熙说完就上了马车。
平安看了眼红着眼要哭不哭的年轻妇人,说道:“我赌她肯定要在丧仪上作妖,姑娘打算怎么办?”
“如实上报呗。”刘熙在册子上认真记下:“我教了那么多遍,她要是再出错,可就与我无关了。”
回宫后,刘熙立刻找到楚尚仪回禀驿站的情况,听她提起年轻妇人,楚尚仪立马问:“是哪府女眷?”
“锦乡侯府的,我看册子上写着锦乡侯府内眷秦淑月,还打听过,说秦夫人二十五六岁,身量高挑,温柔可亲,是书香世家出身,可那年轻妇人实在对不上。”她一脸困顿。
楚尚仪嗤笑一声:“对不上就对了,来的只怕不是秦淑月,而是锦乡侯那位极宠爱的妾室。”
“啊?”刘熙震惊,声音下意识的放轻:“这样的场合怎么能让妾室出面呢,锦乡侯就不怕触怒陛下吗?”
楚尚仪看了她一眼:“秦淑月也没来过京城,只要把你打点好了,别对着册子逮出来,就不会有人知道,她不是单独找你了嘛。”
“嗯?”刘熙惊讶:“下官以为她是想在丧仪上搞事,单独让我讲规矩流程是想到时候冤枉我故意教错了她的。”
这下轮到楚尚仪惊讶了:“你第一次见人家,人家犯得上伤敌一千自损八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