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尚仪不置可否,李长昭到是同意了:“本宫也正想找个人聊聊天呢,你们都下去吧。”
有她发话,楚尚仪也就走了。
没了其他人,李长昭强撑的体面也装不下去了:“试探你,是本宫对不住你,可荣王对你的喜欢太过热烈直白,任谁都能看出来,本宫实在不敢赌,女官这条路辛苦,凭借他对你的喜欢,只要你肯,你也不必这么辛苦了。”
她竟然主动示弱,看来也是没招了。
“陛下对公主宠爱十几年,不也是一朝改变,就让公主寸步难行?父女之情尚且如此,男女之情就更靠不住了。”
她说的是实话,李长昭也不生气:“皇后让你来看我笑话的?”
“娘娘觉得陛下对公主太过心狠。”
李长昭满脸嘲讽:“哦?她竟然还心疼起我来了?”
“娘娘正位中宫,几位殿下都称她一声母后,她自然是心疼几位殿下的。”
“这种冠冕堂皇的废话就不要说了。”她心烦的很,没心情听她们歌颂皇后的假仁假义。
刘熙识趣闭嘴。
她不说话了,李长昭更加心烦:“你不是说,解决这件事不难吗?”
刘熙挑眉,看来申蓉已经和她转达过自己的意思了。
“太后的身体熬不住多久了,陛下嘱咐娘娘尽快安排两位殿下完婚,时间很赶,就是担心太后的事拖累两位殿下,特别是公主您。”
她越是这么说,李长昭越心烦。
谁不盼着风风光光嫁个如意郎君,现在却要她匆匆忙忙下嫁,她怎么会心甘情愿。
“所以呢,你的办法呢?”李长昭一脸不耐烦。
刘熙笑道:“臣不是已经说了吗?”
李长昭疑惑的看着她,许久没有想明白,刘熙也不多嘴。
要命的事绝对不能说的太直白,就得让她自己去品。
“你是说太后要是立刻就…”她终于反应过来了。
刘熙忙低下头否认:“公主慎言,臣可没有这个意思。”
她谨慎,李长昭也顾不上计较了,她很认真的想了又想,目光打量了刘熙数次。
“皇后也是这个意思吧,她自己为什么不动手?”
刘熙知道她会这么问,早做好了准备:“太子娶谁,公主嫁谁,对娘娘而言并不重要,何况婚娶对象的家世,已经低到入不了娘娘的眼了。”
“……”直白的实话,又在李长昭心上捅了一刀。
“那她替我操心做什么?莫不是想借此拿捏我的把柄?”她也很谨慎。
刘熙很淡定:“公主可以拒绝这个办法,毕竟臣没有明说。”
这种态度让李长昭十分生气:“你一点风险都不愿意担。”
“公主嫁给谁,和臣都无关,臣为什么要担风险?”
李长昭被她问住,一番思索后,还是退让了:“太后的饮食医药都有人盯着,不是那么好动手的。”
“的确,身体虚弱的人,最忌讳风寒,还好如今是夏日,若是冬日换季,可就麻烦了。”
这次李长昭听懂了,她看着刘熙,目光复杂:“你我之间,应该不至于结仇,对吗?”
她是真的忌惮刘熙了。
刘熙笑而不语,看的李长昭心都慌了,她这才说道:“公主好好学大婚礼仪吧,莫要让人多心。”
至于她们之间至不至于结仇,现在可说不准。
“知道了。”李长昭已经拿定了主意。
楚尚仪再次进来时,李长昭很配合的听着,态度也端正了很多。
当晚,李长昭就以酷暑炎热为由,让人准备了一大缸清凉的井水。
贴身宫女玉袖陪着她,等她整个人没入清凉的井水后,舀水从她头顶冲下,李长昭本能的浑身紧绷,却咬着牙不肯躲避。
生生泡了半夜,浑身湿漉漉的她又在窗前吹了一个时辰的风,天色将亮时,她鼻塞了。
趁着病容未显,李长昭立马收拾齐整去了崇华宫。
赐婚的旨意下来后,贵妃高兴的不行,对太后伺候的越发尽心,唯恐太后出事坏了这桩婚事。
李长昭过来时,贵妃正亲手给太后喂着药。
“哟,是公主啊。”贵妃挺惊讶:“难得公主过来。”
李长昭上前见礼:“祖母。”
贵妃看了眼太后,故意等了一会儿才说:“太后身子虚弱,公主不必多礼了。”
她故意为难自己,李长昭知道也没发火,想着自己的目的,她上前去看,瞧见太后那满脸的红疹,李长昭顿时浑身僵住,一股强烈的恶心感涌上心头,差点让她吐出来。
红疹爬满整张脸,双眼凹陷,完全就是一个骷髅架子上裹了长斑斑点点的人皮,恐怖渗人。
留意到她的反应,贵妃笑的讽刺:“怎么?公主身体不适?”
“祖母怎么…”李长昭努力压着涌到嗓子眼的恶心,她本能的想要后退躲避,但双脚却死死钉在原地。
贵妃认真喂着药:“太后身子虚弱,红疹已经有好些日子了。”
“祖母受苦了。”李长昭在心里反复念了几遍自己过来的目的,主动上前:“贵妃娘娘,让我伺候祖母吧”
贵妃诧异的看了她一眼:“公主不恶心了?”
李长昭试图用笑来遮掩,可她脸颊僵硬实在挤不出表情,只能沉默的接过药碗顶替了贵妃的位置。
太后躺在床上,目光已经浑浊,离得近了,一股复杂的味道便扑面而来。
那是被药汁浸透后生出的腐烂气息。
宫人们伺候的再好,也洗不掉濒死的味道。
忍着顶到喉头的恶心喂完了药,担心这样接触还不够,李长昭主动凑近替太后擦了擦脸和脖子,又在旁边陪着坐了许久才走。
她对太后可不会心软,当初,元后为了替明帝谋出路巴结明贞皇后,让太后觉得自己这个正经婆母被怠慢了,所以处处为难元后,元后病着时,太后还处处找事,这些年,太后一心都是太子这个孙儿,不仅没对她这位孙女儿慈爱过半分,还对明帝疼她很不满,这些,她可都记着呢。
现在她成了这幅鬼样子,与其活着受罪还碍事,到不如立刻死了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