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最担心的事,语气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灼。
雀梦先是点头,又摇摇头,动作幅度不大,却看得人心里发毛。
“你这又是点又是晃的,到底什么意思啊!”
江季看得一脸懵,急得直抓头,“你倒是说清楚啊!”
雀梦笑了下,声音柔柔的,像春风拂过花瓣:“低阶的鸟兽,雨天确实飞不了。但高阶的不一样,他们身上有层护体气罩,雨再大,也不怕。”
“原来这样啊。”
楚婧松了口气,肩膀微微一垮,“那冥洛要是能飞,回头你就跟他一起,跟我走吧。”
雀梦没吭声,只是低下头,指尖无意识地捻着衣角。
心里却早已认了命。
孔雀城都没了,她哪还有什么家?
去哪儿,对她来说都没差别。
“不过……冥洛的伤,真的全好了吗?”
楚婧皱起眉,目光锐利地盯住她,“我可不想好不容易把他治好了,结果一出门又复发,那我真成冤大头了。”
“放心吧,再休息两天就没事了。”
雀梦笑得没心没肺,拍了拍胸脯,“雄兽身体棒着呢,跟铁打的一样,哪那么容易垮?”
见她这副样子,楚婧也懒得再唠叨了,只淡淡叮嘱了一句:“后天动身,别耽搁。”
事情说完,她正想歇口气,身边突然靠过来一个人,带着一阵湿冷的水汽。
廉尤声音低低的,几乎带着哭腔,细若蚊呐:“阿鸢姐……是不是因为我,你才非得在雨季出门?是我拖累你了……”
楚婧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动作温柔却坚定,像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兽。
“别瞎想。你替我守着家,我来护你,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她顿了顿,语气温柔了些:“而且,你快成年了。说不定,好运正等着你呢。”
“啊?我……我也有机会?”
廉尤低下头,手指紧紧绞在一起,耳朵都红得像熟透的苹果。
她……
也能变得强大,然后保护阿鸢姐吗?
两天后。
“澜衿,你这泡泡也太大了吧!”
楚婧看着眼前那个比自己大四倍的透明球体,哭笑不得,指尖都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
澜衿却一脸得意,嘴角高高扬起,像刚偷到蜜糖的小狐狸:“给姐姐的,当然要最好的!”
他费了老劲,连续吹了整整一个时辰,连嘴角都吹得发麻,才终于凝出这枚巨型泡泡——目的嘛,显摆兼献殷勤,一步都不能少。
楚婧无奈扶额,长叹一口气:“澜衿,我知道你厉害,可这泡泡太大,我真怕自己控制不住。要不……我们挑个小一点的?”
“那我跟你一起!”
澜衿眼睛唰地亮了,像两颗刚从夜空中摘下的星星,清澈得没有一丝杂质,“我就想陪着你。”
楚婧犹豫了一下,眉头微微蹙起:“可我不确定,这泡泡能不能撑住两个人……”
话还没说完,澜衿已经抢先开口,语气斩钉截铁:“别担心!我这泡泡有个特异之处——不管多少人、多重的重量,进去都不会有事。稳得很!”
“这泡泡特别轻,根本不会压人,你放心,我肯定不会让你摔着的。”
澜衿轻轻拽住楚婧的手,十指相扣,粉眸里全是柔光,像盛满了整片银河的星辰,温润得让人舍不得移开视线。
“姐姐,你信我吗?”
楚婧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廉尤的事还没理清楚,她总不能现在泼他冷水。
她勉强笑了笑,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吹散:“信,当然信。”
“真的?!”
澜衿眼睛一下子亮得像烟花炸开,整个人都像被这句话点亮了,连周身的空气都跟着微微发烫。
楚婧点点头,嘴角轻轻扬起,温和得不像话,仿佛春日融雪,悄无声息地淌进人心底。
她转头看向廉尤:“你先钻进泡泡里吧,等会我让江季带你跑。”
话音刚落,江季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双手乱摇,嗓门高得几乎掀翻屋顶:“不行!我不带别人!我就要拉阿鸢姐!别人碰都不行!一个指头都不行!”
廉尤立刻接话,声音轻得像怕惊动了什么,语速快得像在赶时间:“阿鸢姐,我真的没事,我哥马上就到,我自己等一会儿也行,真不碍事的。”
他心里明明白白——雄兽在伴侣面前,哪怕只是多看一眼别的雌兽,都算逾矩。
哪怕对方只是个尚未成年的孩子。
哪怕对方曾经和他们同住一屋,共食一锅,夜里挨骂时挨在一块儿取暖。
哪怕那孩子连毛都没长齐。
半点风声都不能有,一丝误会都不能留,连眼神飘过去都像犯了天条。
楚婧忍不住皱紧了眉,眼神冷得像刀子,狠狠剜了江季一眼——你到底懂不懂分寸?
小白狐缩着脖子,耳朵压得扁扁的,眼睛水汪汪地眨着,像两颗泡在露水里的黑葡萄,可嘴上就是死死咬着,不肯吐出半个字。
她气得太阳穴直跳,转头冲着白凌使眼色,眼神里明晃晃地写着:你倒是说句话啊!
你别在那装死!
没想到白凌慢悠悠地抬了抬眼皮,语气闲得像在品茶:“那黑不溜秋的家伙……我倒想多研究研究。皮毛颜色奇特,可能藏了什么变异基因。”
“滚!”
楚婧终于忍到极限,一声厉吼炸开,震得窗纸都在抖,“你给我滚远点!”
这群人——真没一个让人省心的!
她还以为,今天他们终于长了点脑子,知道什么叫体谅、什么叫顾全大局。
萩夜看出了苗头,心头一紧,连忙抢步上前,声音压得低却急:“小鸢,我来吧,我去带她。”
话一出口,他又慌忙补上一句,生怕她误会:“你可别因为这个生我气啊!我真没别的意思!真没有!”
楚婧眯起眼,目光一寸寸锁住江季,嗓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如锤:“所以……你就是怕这个,才死活不肯?”
江季狂点头,头点得跟啄米的鸡似的,恨不得把脖子都点断了。
他以前……
实力差,穷得叮当响,根本看不上原来的楚婧。
她笨,她土,她动不动就哭,他嫌她烦,讨厌她,嫌弃她,连多看一眼都嫌累,哪还在乎什么避嫌不避嫌?
可现在不一样了——
她是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