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圈已经红了,眼底泛着湿润的光,仿佛随时都会落下泪来。
“她就这么走了……一句话都没留……我……我怎么办?”
沽祀深吸一口气,胸膛缓缓起伏,像是在平复内心的波澜。
他抬头望天,灰蒙蒙的云层压得很低,仿佛要坠下来。
阳光被遮蔽,天地之间只剩下灰暗的色调。
他的眼神眯成一条缝,目光穿过云层,仿佛在搜寻某种无形的线索。
许久,他才缓缓开口,语气低沉而坚定:“或许……只有一个地方,还能试试。”
他没有说名字,但眼神中的笃定,让所有人的心跳都跟着慢了一拍。
……
“所以……
我叫鸢鸢,你叫澜衿,你是我的兽夫,我是你唯一的爱人?”
楚婧眨了眨眼,声音软软的,带着一丝不确定,又夹杂着隐隐的期待。
她穿着贝壳做的抹胸,边缘泛着珍珠般的光泽,贴合着她纤细的身线。
下身是珍珠串成的短裙,一粒粒圆润的珠子随着她的动作轻轻碰撞,发出细微悦耳的声响。
她的腰肢白得晃眼,像雪堆里开出的一朵花,露在冷风里也不知冷。
风拂过她的肌肤,激起一阵细小的颤栗,但她仿佛毫无察觉。
她怔怔地站在那儿,眼神干净得像刚落下的雪,没有杂质,没有阴霾,只有纯粹的茫然与天真。
那一双眼睛,仿佛能映出整个世界的倒影。
他歪了歪头,目光专注地盯着眼前这个高挑又好看的小伙子,眉头微微舒展。
她虽是雌性,却生得清秀昳丽,眉眼间有种难以言喻的灵气。
他的眼神里透着种说不清的温柔,像春水初融,又像月下潮汐,
那是一种深埋在心底的眷恋,像在看自己最放不下的那个人。
澜衿嘴角一弯,勾起一抹浅淡却温暖的笑意。
他抬起手,指尖带着海风的微凉,轻轻点了点楚婧的鼻尖。
动作轻柔得像怕碰碎了什么,“对啊,你这话说到我心坎里了。”
楚婧眨巴着眼睛,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像蝴蝶振翅。
那双杏仁似的眼里满是懵懂和好奇,仿佛藏着一整片未被探索的星空。
“那……我到底是哪种兽人啊?”
她小声问,声音像风铃轻响。
澜衿顿了顿,眼神闪过一丝复杂,随即归于平静。
他低声说:“你是美人鱼。我们海族的血脉,流淌在你身体里。不过……我们海族的雌性天生没鱼尾巴,只有雄性才有。”
他说这话时,语气很轻,却带着某种难以察觉的遗憾。
“那……别的雌性美人鱼,也得像我这样,困在那个泡泡里生活吗?”
楚婧伸出手指,戳了戳眼前那个透明的球。
那泡泡微微晃动,软弹弹的,像果冻一般,特别好玩。
她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笑声清脆如泉水叮咚。
她开心得眼睛发亮,连眉梢都带着笑,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玩具。
那一瞬间,她像极了一个无忧无虑的孩子。
澜衿忍不住笑了,眼角泛起细纹,笑意从眼底蔓延开来。
他看着她,目光温柔得几乎能滴出水来,“不是。这只是临时的保护。我们还没到家。等到了,你就能出来透气了,想游就游,想走就走。”
“家?”
楚婧歪着头,一脸茫然,眉头轻轻蹙起,像迷路的小鹿。
“哪儿的家?”
澜衿没有立刻回答。
他抬头望向远处的海平面,夕阳正缓缓沉入水下,将海面染成一片金红。
风吹起他的衣角,猎猎作响。
他收回目光,落在楚婧脸上,声音轻得像梦呓:“我们的……家。”
另一边,幽闽大陆的南森。
晨雾尚未散尽,林间弥漫着潮湿的泥土气息,树叶上凝结的露珠一颗颗滑落,砸在枯叶上发出细微的声响。
灌木丛里窸窸窣窣地动了几下,紧接着,钻出个毛茸茸的小脑袋——是江季。
他的耳朵湿漉漉地贴在额角,鼻尖微动,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在草叶间谨慎地打量着前方。
他盯着眼前两只癞蛤蟆,一个在上,一个在下,背对着背,鼓着腮帮子,正呱呱叫得欢。
它们的叫声此起彼伏,像是在争抢地盘,又像是在求偶。
他一动,脚下一滑,踩断了根枯枝,发出“咔”的一声脆响。
动静太大,吓得那俩家伙立马弹开,后腿一蹬,扑通扑通跳进旁边的水洼里,转眼就跑得没影了。
江季望着空荡荡的水坑,叹了口气,低声嘟囔:“唉,真是大难临头各自飞。”
“唉……雌主,你到底在哪儿啊?”
江季叹口气,从草丛里走出来,身上的绒毛沾满了草屑和露水。
他靠在一棵老树旁,粗糙的树皮硌得他后背发痒,但他已经懒得动了。
整个人蔫得像被晒干的叶子,眼底浮着疲惫,嘴唇干裂,声音沙哑:“都这么多天了……一点踪迹都没有。”
他把这片翻了个底朝天,连每一块石头都翻过,每一片草皮都扒开看过,结果连根毛都没找到。
他担心她有没有吃饱,有没有穿暖……
尤其是这雨,一下就是好几天,冷得刺骨,山林湿滑泥泞,一个不小心就会摔下山崖。
她若受伤了怎么办?
若被野兽袭击了呢?
这些念头像藤蔓一样缠住他的心,越收越紧,让他喘不过气来。
“江季,那边怎么样?”
沽祀突然从另一边冒出来,身形一闪,雾气般掠至他身旁,随即变回人形,银发垂肩,眸光冷冽,盯着他。
他的气息微凝,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不寻常的动静。
江季看了他一眼,眼眶微红,嘴唇动了动,最终只是摇摇头,声音低哑:“没找着。”
“一点线索都没有。”
沽祀摸了摸下巴,眉心微蹙,“那……应该不是狐族干的。”
他语气沉稳,却带着一丝不确定。
“什么狐族?”
江季皱眉,抬头看他,“那群红狐早就绝种了,几百年前就没了,你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
“绝种?”
沽祀整个人僵在原地,瞳孔骤缩,像是被雷劈中一般。
他的指尖微微发颤,脑海中猛地闪过那个梦——血月当空,火焰吞噬山谷,红衣女子跪在祭坛上,手中紧握着断裂的铃铛,泪水混着血流下。
红狐族灭了?
这……
跟他梦里见到的,一模一样。
难道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