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的甜痕在招手。
背着花籽袋的孩子们站在甜界网的边缘,面前的虚空里,新的甜痕正一点点亮起——比星雾海的雾痕更细,比幻彩渊的糖痕更亮,像有人用银河的光丝,在未知的宇宙里绣了条引路绳。最小的孩子攥着“续脉丸”,丸上的暖脉纹发烫,他听见里面传来细微的声响:是老街的灵脉渠在流,是待续碑的石纹在动,是所有传暖人的声音叠在一起:“别怕,我们在呢。”
双丫髻女孩现在成了领头的,她给每个孩子发了片语叶,叶上用甜浆画着简化的暖脉图:“林默爷爷的《棋脉谱》说,‘图是死的,心是活的’,走到陌生的域,就摸摸叶上的家纹,暖就来了。”她自己的语叶上,还留着当年周明轩笔迹的拓印,风吹过时,叶纹会轻轻颤动,像在说“走稳些”。
戴斗笠的男孩检查着新做的“星罗盘”——盘心嵌着块光域的星髓,周围刻着所有暖脉域的名,指针永远指着老街的方向。“这盘叫‘不忘针’,”他拨了拨指针,星髓突然亮起,映出老槐树的影子,“赵奶奶的后人说,‘针指家,心向远,两样不冲突’。”
扎羊角辫的女孩教新孩子们唱《全界谣》的新编段,歌词里加了星雾海的雾、幻彩渊的糖、光域的光,最后一句总是“家在身后,甜在前头”。唱到第三遍时,虚空里的甜痕突然波动,远处的星群竟跟着节奏闪烁,像在给他们打拍子。“是‘共鸣星’!”她指着最亮的那颗,“通心石说,那里的灵在等我们送甜种呢!”
孩子们乘坐的“合脉舟”是各族灵一起造的:船身用星雾海的雾木,帆用幻彩渊的糖丝,锚用寂光域的光岩,最妙的是船底的“随境板”——在雾里会变透明,在光里会发光,落在任何域的地上,都能长出小小的根,像随时能扎下的家。银鳞灵的使者帮他们解缆时,船身突然渗出细小的根须,与甜界网的甜痕连在一起,像在跟家做最后的告别。
“记住‘三带’!”暖脉馆的小魔灵追着船喊,“带颗家土,带句乡音,带颗不怕输的心!”他扔上来个布包,里面是新烤的“忆家糕”,糕里裹着老槐树的花、灵脉渠的水、待续碑的土,咬一口,满嘴都是老街的味。
赵淑兰的后人站在待续碑前,看着合脉舟渐渐远去,她刚埋好的“向宇甜”陶瓮旁,新的接力种正破土而出,芽尖上的纹,是孩子们的脚印,也是宇宙的新痕。“奶奶的笔记最后一页写着,”她轻轻说,“‘甜种不怕远,就怕没人带’,现在看,它们飞得挺好。”
星石化作的光点在合脉舟周围形成个保护圈,圈内的甜种开始发芽,界接花的藤顺着船舷往上爬,开出的花一半是老街的紫白色,一半是未知域的银蓝色,两种颜色在花心融成暖金,像给花朵系了条家纹腰带。孩子们看着花,突然明白:所谓新程,不过是把家的暖,往更远的地方,再铺一段。
新思台最顶端的木牌被风刮得打转,牌上的字在阳光下格外清晰:“从老街到宇宙,我们走了一步,下代人会走第二步,总有一天,甜会铺满每个角落。”牌下的空白处,新的刻痕已经开始——是留在老街的孩子们,在续写属于他们的故事。
当合脉舟穿过最后一道已知的甜痕,孩子们同时回头,看见老街的方向亮着颗永不熄灭的星——是待续碑,是老槐树,是所有传暖人的心。他们转过身,对着未知的宇宙举起花籽袋,袋口的绳一松,无数甜种飞出去,落在新的甜痕上,立刻长出绿芽,像给宇宙系了条会生长的绿腰带。
而灵脉渠的水,此刻正顺着甜界网的主线,往合脉舟的方向轻轻流淌,像条永远够长的脐带,一头连着家的根,一头系着新程的苗,水流过的地方,甜种正在发芽,暖痕正在延伸,故事正在继续——
永远,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