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槐树的新叶爬满枝头时,黑煞送来的茶苗在棋馆后园扎了根。茶苗的枝干带着淡淡的墨色,是守韵鼎灰的痕迹,却抽出嫩黄的芽,芽尖上沾着道印草的金粉,像揉进了老街的气。
“这茶苗认生呢。”赵淑兰给它浇了点灵脉水,水刚触到根须,茶苗就往上窜了半寸,“得天天跟它说说话,讲讲三界的故事,它才肯好好长。”她让周明轩每天来念段《音棋合谱》,小家伙念到“焚音谷”三个字时,茶苗的叶子就轻轻晃,像在记笔记。
黑煞的“悔棋林”传来消息,说有只迷途的魔灵在林里看了三日错棋,竟自己散去戾气,化作只灰雀往老街飞,落在老槐树上,对着棋馆唱了整天的歌。“是《镇魂新章》的调子,”沈清和记录着,《音棋合谱》上多了幅雀鸟图,“连魔灵都能回头,这棋道真的活了。”
小灯灵长得飞快,已能绕着棋盘飞。它最喜欢停在黑煞留下的墨棋上,暖光一照,墨棋就泛出淡淡的金,与传韵盒里的其他信物共鸣。“灯灵说它快能化形了,”护灵灯灵笑着说,“等化了形,要跟明轩学下棋,跟灵音族学吹笛,还要去焚音谷认琴灵当师父。”
云游子在棋馆后墙开了扇小窗,正对着茶苗和道印草。窗棂是用老槐树的枯枝做的,刻着“共生”二字。“先生,从这窗看出去,能看见三界的缩影。”他指着窗外,“茶苗是黑煞的渊,道印草是老街的土,小灯灵是昆仑的光,风吹过,就是灵音族的乐——这才是真正的‘万韵归宗’。”
周明轩的星石里,金蝶翅膀偶尔会飞出石心,在老街转一圈。每次飞过,道印草就长高些,茶苗就冒片新叶,三界桥的水就更清亮些。石心映出的三界灵脉图上,又多了几处新的光点——是极西“哑语林”的树灵发来了讯息,说那里的树能听懂棋,却不会说话,想请老街的人去教它们“言棋”。
“哑语林的树灵,怕是跟焚音谷的琴灵一样,”林默望着星石里的光点,“心里有话没处说,憋成了哑。”他把《音棋合谱》递给周明轩,“这趟该你带队去了,带着小灯灵和星石,用暖光和棋音,让它们开口。”
赵淑兰给周明轩收拾行囊,往里面塞了新烤的“传灯酥”,酥饼上用芝麻拼了个小灯:“这酥里掺了琴灵送的琴粉,吃了能让你说的话带着暖,树灵爱听。”她又放了块墨棋形状的糖,“给黑煞捎块去,让他知道茶苗长得好,等他来喝新茶。”
出发前夜,老槐树下的道印草突然开出白色的花,花瓣上印着棋盘的纹路。沈清和发现,每朵花里都藏着粒小小的种子,种子上刻着各族的符号——是新的“同心种”,要跟着周明轩去哑语林。
周明轩抱着星石,看着石心的金蝶翅膀。十道金边已连成圈,像个圆满的环。他知道,这不是结束,是又一段旅程的开始。就像茶苗会结果,哑语林的树会说话,三界的棋道,永远有新的故事要写,新的角落要暖。
林默站在棋馆门口,看着周明轩带着小灯灵、捧着同心种,往三界桥的方向走去。风里传来茶苗抽芽的轻响,像在说“一路顺风”。他转身回屋,给黑煞写了封信,信里说:“新茶长势好,等你来下第四局,这次赌你渊边的悔棋林,输了归我当棋苑。”
夜色渐深,棋馆的灯还亮着。《音棋合谱》平摊在桌上,最后一页的空白处,正慢慢浮现出哑语林的轮廓。新的棋局,又要开始了。而老街的故事,就像这永不熄灭的灯,在三界的夜色里,亮着温暖的光,等着每个需要归处的灵,来落子,来停留,来把心,安在这盘名为“共生”的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