蛾飞的身子动了动,她正在做梦。她眨巴着睁开眼睛,荒原坡映入眼帘。一只火焰色公猫站在没有一丝星光的天空下。蛾飞立即就认出他来。她在影族的时候,梦见过他与星族相会的情景。一只棕白色虎斑母猫趴在他身边微风吹拂的草地上,一动也不动,让蛾飞怀疑她是死的。另一只猫抽动着耳朵,扫视着在他们身边萦绕的迷雾。
蛾飞向他们走近。她知道那些猫看不见她,也听不见她。
我是来这里看看的。
突然,棕白色虎斑猫打了个喷嚏,从地上爬了起来。她看了一眼火焰色公猫,仿佛在寻求安慰。公猫把尾巴尖放在她肩膀上。就在火焰色公猫这样做的时候,一只灰白色公猫从迷雾中走出来,露珠在他皮毛上闪着光,像星星一样。
这是只灵猫吗?
灰白色猫与火红色猫在说话,蛾飞压根没想去听。因为她知道,除了风声之外,她什么也听不到。随后,灵猫用自己的鼻子触碰虎斑猫的鼻子。
那只母猫疼得一缩。
蛾飞眯起眼睛。她以前看见过这样的场景,虎斑猫在接受星族痛苦的祝福。越来越多的猫从迷雾中出现,蛾飞好奇得皮毛刺痛,把爪子深深地插入地面。
一只深灰色公猫触碰棕白色虎斑猫,虎斑猫又颤抖起来。
随后,一只白色虎斑老母猫走上前来。
她们肯定有关系。
她们皮毛上的斑纹很相似,她们的眉目之间传递着爱意。
她们是母女吗?
蛾飞的思绪飘向风奔。战斗之后的两天时间里,母亲的情况似乎没有好转,而是变得更糟糕了。一声痛苦的呻吟把她的注意力拉回梦里。老猫触碰年轻虎斑猫的鼻子,虎斑猫挺直身子,咬紧牙关,脚掌在晃动。但虎斑猫坚持着,直到老猫收回鼻子,开始用力舔她的脸颊,好像在为她造成的痛苦致歉。
她们肯定是母女。
年轻虎斑猫闭上眼睛,似乎很享受这个时刻。然后,老虎斑猫转身走入迷雾之中。
年轻虎斑猫悲痛绝望地目送老虎斑猫走开,张开嘴巴叫着。虽然听不见年轻虎斑猫在说什么,但蛾飞猜到她在恳求母亲不要离开。
悲伤撕扯着蛾飞的心,痛楚那样强烈,让她从梦中惊醒。
蛾飞眨巴着睁开眼睛。巢穴里阴暗凉爽,透过巢穴入口,她看到阳光炙烤着空地。
风奔躺在她身边的苔藓石楠床上,断腿伸到床外。蛾飞俯身靠近母亲。风族族长摸上去比以前更烫了。
我该怎么办?!
过去的两天里,风奔陷入昏迷的时间越来越少,现在大多数时间都在睡觉。也许这是值得庆幸的事,昏睡可以让她免受痛苦的煎熬。也许这是她的身体恢复的方式。但要真是这样,风奔的发烧为什么更严重了呢?
也许我给她吃的罂粟籽太多了?也许她需要感觉到疼痛,才能对抗它。
蛾飞皱皱眉头。她曾协助卵石心固定母亲的断腿,她确信他们做得没错。她也严格按照迈卡教她的方法,用羊蹄叶和马尾草处理过她喉咙上的伤口。但是,那里依然在渗血。
她闻闻母亲脖子上的伤口,惊恐得竖起毛。在强烈的药草气味中,她闻到了感染的臭味!为什么迈卡的药糊没能阻止伤口恶化?是这个伤口让母亲的病情如此严重吗?要是迈卡的药糊威力不够强大,不能愈合伤口,她应该使用什么药草?
也许她应该去找卵石心寻求帮助。
不行。
她在影族生活了一个月,对卵石心的药草库存像对自己的一样了解,那里的药草她都有。斑毛那里怎么样?她和迈卡一起拜访河族的时候,河族巫医刚开始试用生长在岸边的茂密植物。也许河族巫医已经发现新东西,威力强大到可以抵御风奔的感染。
“蛾飞?”蜜皮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他正从巢穴入口处凝视着她,“你能出来玩会儿吗?”
在她照顾风奔期间,她让族猫照看自己的小猫。
由于担忧,蜜皮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我们想你。”
蛾飞满心愧疚。“对不起。”她告诉他,“我必须照顾风奔。”
蜜皮没有争辩,耷拉下尾巴,转身离开。蛾飞心里越发愧疚起来。
另外一个身影出现在入口。她还没看清刺眼日光下的皮毛,就闻到了金雀花毛的气味。
“她怎么样?”金雀花毛走进来,声音严峻地问。他停在风奔身边,闻着她的皮毛。
“她的发烧更严重了。”蛾飞承认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一声低吼从金雀花毛喉咙中滚出。“这不公平!”他大声说道,“大战之后,我曾以为族群不会再表现得像狐狸那样凶残!我们就连几个月的安生日子都不能有吗?”
蛾飞站起来,迎视着父亲的目光。“我会治愈风奔的。”她许诺道,“我要去河族,看看斑毛是否有能够处理风奔脖子上伤口感染的药草。我出去的时候,你能照顾风奔吗?”
“当然可以。”
金雀花毛在伴侣身旁安顿下来之后,蛾飞朝着母亲的临时窝边那堆润湿的苔藓点点头。“隔一会儿就往她嘴里滴些水。”蛾飞告诉父亲,“要是苔藓干了,派尘鼻或者杂毛去找新鲜的来。”
金雀花毛抽抽耳朵。“你要去多久?”
“我会尽快回来的。”蛾飞钻出巢穴,紧闭眼睛,抵御刺眼的阳光。深灰正趴在她巢穴外面的深草丛里。灰色母猫的咳嗽已经好转,但依然很虚弱。暴雨皮和疾鲦正在猎物堆乱拱着,其他的狩猎队还在荒原上。风奔生病期间,锯峰一直在组织着工作队,确保猎物堆上有足够的猎物。
“蛾飞!”蓝须兴奋的声音从沙坑传来,“你是来和我们一起玩的吗?”
蛾飞挺直身子。“我必须去和斑毛说说话。”
蛛掌从沙坑里面爬出来,盯着她。“但你已经很多天没和我们玩了!”
正在蓝须身边摔跤的蜜皮和汩溪停下来,互相分开,从地上跳起。
“只玩一次骑獾!”蜜皮说道。
“求你了。”汩溪急切地对她眨眨眼睛。
蛾飞沮丧地收紧肚皮,把爪子插入地面,看着蜜皮的眼睛。“风奔一旦恢复,你们想玩多久,我就陪你们玩多久。”
深灰挣扎着站起来。“我陪她们玩。”她喘息着说。
“你需要休息。”蛾飞严厉地告诉她。
暴雨皮从猎物堆那里抬起头来,对蜜皮喊道:“我吃完之后,就让你玩骑獾。”
“还有我吗?”汩溪连忙朝年轻公猫走去。
“鹰羽和露鼻很快就狩猎回来了。”暴雨皮告诉她,“那时你想骑多少次就骑多少次。”
蛾飞感激地看了暴雨皮一眼。“谢谢你。”她穿过长满草丛的空地,匆匆走出营地。
经过无数次阳光暴晒之后,石楠正在变成褐色。蛾飞望着地平线,看见远处的云层在沸腾,心中升起希望。雨可能有助于缓解风奔的发烧,给她服用的白菊叶没起作用。
蛾飞走下斜坡。从石楠中挤过的时候,干枯的石楠戳着她的皮毛,脚下的草嘎吱作响。接近金雀花的时候,她听见下面远处河流微弱的哗哗声。走近岸边,她放慢脚步,沿着悬崖上的陡峭小径缓缓而下,踏上平坦的河滩。在新叶季,经过几个月的降雨和融雪后,河水上涨,在峡谷中奔腾翻滚。现在,河流安静地打着漩儿,深深的水流拍打着河岸。蛾飞渴得嗓子冒烟,停下来喝了几口水。然后,她沿着河岸匆忙赶路,一直走到一片开阔的沼泽地。她看到了前方的垫脚石,悲伤地想起仅仅几个月前,迈卡还在那里等过她。
这一次,她要独自走过去。
迈卡?
她抬头望着天空,希望星族能听见她的话。
我怎样才能让风奔重新好起来?
太阳怒视着她,刺痛了她的眼睛,她急忙顺着河岸往前走。要是星族不能帮她,也许斑毛可以。
她到达垫脚石,大步跳过去,被阳光晒透的岩石让她脚垫发烫。她停在一块较低的石头上,让清凉的河水从脚掌上流过。她扫视着前方的芦苇荡,寻找通往河族营地的小路。
狐狸的气味弥漫进她的鼻腔。她愣在那里,被这新鲜的气味吓坏了。她沿着河流望去,目光投向芦苇荡与森林交界的地方。树林里面,鸟儿在清凉的树荫下叽叽喳喳叫着,翅膀在树枝间翻飞。但是,树干间没有红色皮毛的踪影。她跃过最后几块石头,落在湿软的河岸上。狐狸的气味更加强烈,她的皮毛刺痛起来。她停下来,用后腿直立起来,扫视芦苇荡。
狐狸会躲在那里吗?
她不能往回走,她需要到斑毛那里去。她竖起耳朵,沿着岸边走去。旁边的芦苇中出现了一道缝隙。她的心振奋起来。这是她和迈卡第一次拜访河族时走过的那条小路。她张开嘴巴,让气味从舌头上淌过。狐狸的气味依然很强烈。
她停下脚步。河漪肯定也闻到这气味了吧?他可能已经派遣巡逻队将狐狸赶离了营地。狐狸现在肯定已经走了。她没去理会心中不祥的预感。她必须冒险。风奔的生命取决于她。
当她低头钻进芦苇中的时候,身后传来阵阵尖叫。
听出那绝望的叫声之后,她的心猛地抽紧了。
“蛛掌!”
“救救他!”
“他要淹死了!”
她转过身,看见蜜皮、汩溪和蓝须正挤在河流中间的一块垫脚石上。他们挤成一团,竖着毛发,紧盯着哗哗流过的河水。 蛾飞心惊胆战地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当她看见一只脚掌伸出水面,而后又消失在横扫而过的水流中时,她的心沉了下去。 突然,她像被闪电击中一般,冲向垫脚石,毫不理会蜜皮和汩溪的尖叫。 “蛾飞!” “蛛掌掉进水里了!” 她已经跳入水中。冰冷的河水让她喘不过气来。她吃力地喘息着,拼命拍打脚掌,游向那个小漩涡。那里是她看见过蛛掌的地方。水流控制着她,使她不自主地打着漩儿。她努力地使口鼻露出水面,拼命蹬着腿脚,试图让自己靠近蛛掌。河流裹挟着她的皮毛,把她往水下拖去。当河水淹过头顶时,她瞪大眼睛,惊恐万状。 蛛掌。 蛾飞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竭力透过刺眼的河水看去。水流压迫着她,将她往下拽。她拼命踢打脚掌,把自己往上面推,直到让头在水面保持足够长的时间,可以大吸一口气。汩溪、蜜皮和蓝须的尖叫声似乎很遥远,耳边只有汩汩的水声,她几乎听不清他们的声音。河水再次把她卷入水下,她视野边缘的芦苇荡变得模糊起来。 这一次,她做好准备,用后腿拼命划水,两眼扫视着朦胧的水面。一个浅色身影出现在前面,旋转的水流中露出白色的皮毛。 蛛掌! 血液在她耳中轰鸣,她拍打着水面,努力游动,箭一般冲向前去。她和蛛掌之间的距离逐渐缩短。然后,她伸出前掌,感觉爪子间有皮毛。她一把抓住,再次努力冲向水面。 她重新呼吸到新鲜空气,一团皮毛在她的胸口扑腾,蛛掌的气味充斥她的鼻腔。这毫无疑问就是蛛掌。 蛾飞搅动着后脚掌,竭力把头露出水面。她恐慌得有些头晕目眩,同时也被打着漩儿的河水搞得分不清方向。她寻找着河岸。当她看清她与河岸之间隔着一大片宽阔的水面时,她的心再次沉了下去。 我能游过去! 她咬紧牙关,奋力将自己推向河岸。在她爪子间挣扎的皮毛渐渐瘫软下来,她吓得每根毛都在颤抖。她奋力地嘟囔着,把蛛掌举到水面上。“抬起头!”她厉声命令道,“呼吸!”她摇动脚掌,拼命地想唤醒他,同时努力向河岸靠近。 他的口鼻无力地从水中拖过。 他死了吗? 蛾飞的后脚掌碰到了石头,河床向他们迎来。她吃力地站稳脚跟,一瘸一拐地把蛛掌拖出水面,放到满是鹅卵石的河滩上。 她看着儿子湿漉漉的身体,恐惧灼烧着她的心。蛛掌的口鼻垂向一边,脚掌耷拉在石头上。“蛛掌!”她惊恐地呼喊着,脚掌僵直! 蛾飞, 一个遥远的声音在她的耳中响起, 想想斑毛是怎么 做的 。 “迈卡?”蛾飞听出了他平静的声音,木然地环顾四周。 想想细雨。 对呀! 蛾飞的头脑一下子清醒过来。她抛开心里的恐惧,抬起前脚掌,把它们放在蛛掌的白色胸膛上,开始按压。她对杜松枝的小猫这样做过!蛛掌强壮多了。“呼吸!”她咆哮道,更加用力地按压起来。 蛛掌突然在她的脚掌下痉挛起来,然后咳出水。 她迅速把他翻过来,按摩他的侧腹。然后,她向上游望去。河水已经把他们冲到远离垫脚石的地方。她爬到河族这边的芦苇荡旁边,眯起眼睛,寻找着蜜皮、汩溪和蓝须。 垫脚石上空荡荡的。 狐狸的气味飘进她的鼻孔,她的毛竖立起来。“快!”她用鼻子把蛛掌拱起来,“我们必须找到你的同窝猫,离开这里。”她几乎不敢往周围看,一口咬住蛛掌的后颈,把他叼起来,沿着河岸向垫脚石走去。蛛掌恼怒地挥舞着脚掌。 他们在哪里? 她的目光掠过水面,扫视着远处的河滩,望向芦苇荡。她的心振奋起来。三个身影蹲伏在水边的芦苇阴影中。他们已经走过垫脚石,在河的这边等着她。她向他们飞奔过去,仓促地停下脚步,把蛛掌放在蜜皮旁边。 狐狸的臭味依然在空气中萦绕。 “走吧!”她开始把他们往垫脚石那里赶,“我们必须离开这里!”她曾想独自冒险邂逅狐狸,但她的小猫太容易成为狐狸的猎物。她必须让他们脱离险境。 抵达岔道时,她冲到前头。“在河滩上等着。”她告诉他们,“我一次一个带你们过去。”她可不愿意让另外一只小猫掉进水里。她叼住蓝须的后颈,跳过石头,将她放在对岸。冲回去的时候,她扫视着芦苇荡,在茎秆之间搜寻着红色皮毛,她的心怦怦直跳。 没有狐狸的踪影,空气中只有它刺鼻的臭味。她叼起蛛掌,摇摇晃晃地过河。奔回来的时候,她在心里默默感谢斑毛曾多次带她走过垫脚石。她根本不用看,她的脚掌似乎都能找到那些石头。她叼起汩溪,转过身去,沙砾在她脚下噼啪作响。她第三次跳过石头,把汩溪放在蓝须身边,转身去带蜜皮。 那只黄色小猫已经走过一半的石头。 蛾飞愣在那里,惊恐得瞪大眼睛。 “我能行!”蜜皮停下来,看着她说。 蛾飞几乎不敢喘气,看着他跳到下一块石头上面。他的脚掌在石头上打滑,但他保持着平衡,跳向下一块岩石。又跳过两块石头之后,他到达岸边。 蛾飞盯着他,心里又是生气又是自豪。“你们为什么来这里?”她大声呵斥道,“这里不安全!” 蓝须瞪圆眼睛盯着她。“但是你都来这里了。”她急切地说。 “我知道怎么照顾自己。”蛾飞又猛地把目光转向蛛掌,“我可以安全过河,不会掉进水里。” 蛛掌看上去好小,湿漉漉的光滑皮毛紧贴在身体上。他对蛾飞眨眨眼睛,他的绿色眼睛里闪出内疚。 蛾飞的心抽搐起来。她差点儿就失去他了!她用口鼻紧贴着他的脸颊,然后开始舔掉他皮毛上的水。 蜜皮轻轻推着她的侧腹。“我们还不走吗?”他说道,“我能闻到狐狸的气味。” 蛾飞对他眨眨眼睛,把目光转向芦苇荡。她需要和斑毛谈谈。但是,她首先必须让自己的孩子脱离危险。“跟着我。”她命令道。她带路沿着河滩前进,走向峡谷,走上通往荒原的陡峭小路。 他们爬到峡谷顶上时,她的肩膀才松弛下来。和煦的风从荒原顶部吹下来,吹掉她鼻腔中狐狸的恶臭。她把小猫拱向前,带着他们走向营地。 接近洼地的时候,她看见金雀花毛和暴雨皮正在草地上迂回行进。看见她的时候,金雀花毛竖起尾巴,对暴雨皮喊道:“他们平安无事!” 两只公猫跑过来迎接她。跑近时,他们滑动脚步停下来。 “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溜出去的。”暴雨皮气喘吁吁地说,“金雀花毛一直在营地入口。” 蜜皮抬起鼻子说:“我们是从白尾指给我的通道出去的。” 金雀花毛严厉地看着小猫。“你们应该待在营地里。” 汩溪瞪着金雀花毛。“我们想找蛾飞。” “她在河边。”蓝须上气不接下气地告诉他。 “我掉进河里了。”蛛掌宣布说。 金雀花毛的毛竖立起来。 “蛾飞不得不去救我。”蛛掌解释说。 蛾飞抖抖滴水的皮毛。随着恐惧消退,愤怒刺痛她的脚掌。她此刻本来应该在咨询斑毛治疗风奔所需的药草,而不是护送自己的孩子回家。母亲的生命处于危险之中,她看着金雀花毛。“我必须回去。” 蜜皮面露惊恐。“但是那里有狐狸。” 蛾飞望向峡谷。“河漪现在肯定已经派巡逻队把它赶走了。” 蓝须紧紧依偎在她侧腹上。“但要是他没有呢?” 蛾飞没理她,现在没时间担心那么多了。“风奔怎么样?”她问金雀花毛。 “她说话了。”金雀花毛告诉蛾飞,“但她的话没有任何意义。她的眼睛睁开了一会儿,但是她似乎根本看不见我。” 蛾飞心跳加快。母亲的发烧一定更严重了,她转身就走。“斑毛会知道该怎么办。”她向峡谷冲去,“照看好小猫!” “狐狸怎么办?”暴雨皮在她后面喊道。 “如果有必要,我会自己处理的。你守着小猫!”蛾飞冲下斜坡,感觉风把她的话吹走了。 斑毛会知道吗? 她心里暗自担忧。要是河族巫医也帮不上忙怎么办?她就去找云斑或者橡子毛。她眩晕起来。 要是他们都不 知道如何救风奔怎么办? 我必须试试。 她拼命地蹬着草地,风从她耳边呼啸而过。 一个身影从峡谷顶部冒出。蛾飞眯起眼睛,放慢速度。 斑 毛! 玳瑁色母猫正朝她走来。 蛾飞跑过去迎接她。 当蛾飞滑动脚步停在她面前时,斑毛欣慰地闪动着眼睛。“我在河边闻到了你的气味。” “我本来是去找你的。”蛾飞喘了口气。 “有只狐狸在我们地盘上狩猎。”斑毛告诉她,“我担心它伤到你了。” “我闻到它的气味了。”蛾飞告诉她。 “河漪已经派巡逻队把它赶跑了。”斑毛晃动着尾巴,“你找我什么事?” “风奔病了。”蛾飞告诉她,“我认为是她脖子上的伤口感染了。我已经试过羊蹄叶和马尾草,但伤口闻起来发臭,而且她还在发烧。你有什么药草可以让我试试吗?” 斑毛皱皱眉头。“听起来好像感染太深,药糊不起作用。”她严肃地说,“我还不知道有什么药草可以从内部消除感染。” 蛾飞脊背上的毛竖立起来。“那就没有办法了吗?”她没等斑毛回答,就把目光转向森林,“也许云斑知道。” 斑毛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眼神忧郁。“也许吧。”她说得不太肯定,“风奔的命运可能由星族决定。” “不!” 要是风奔无药可救怎么办? 无助感将蛾飞吞没,她脚掌下的地面似乎在移动。“我肯定可以做点儿什么!我是巫医!” 斑毛垂下目光。“有些伤口是无法愈合的。” 蛾飞思绪纷乱,绝望地盯着斑毛,但玳瑁色母猫避开她的目光。 突然,绿色翅膀在她视野边缘扇动。 她马上认出了它们。 飞蛾! 她迅速转过身,看见了它——那只把她带往高石山的美丽大飞蛾。 它为什么现在回来? 她紧盯着它,力量从她脚掌中迸发出来。飞蛾绕着她飞了一圈,然后飞上斜坡,像几个月前那样在风中舞动,好像在召唤她。 蛾飞看了斑毛一眼。 她也看见它了吗? 河族的巫医正注视着飞蛾,她的眼睛好奇地闪动着。 飞蛾向更高处飞去,然后又停下来。 “它想要我跟着它。”蛾飞低声说道。 斑毛探身向前,她身上的毛竖立起来。“那就跟着它吧。”她喃喃地说。 蛾飞心中燃起希望,跟着飞蛾奔去。 它有她一直在寻求的答案吗? 绿色飞蛾会告诉她怎么救风奔的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