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毛冲出巢穴,蛾飞跟着他冲出去,滑动脚步停在洼地顶端。只见猫影从黑莓屏障中蜂拥而出。风奔冲在前头,杨柳尾和金雀花毛紧随其后,尘鼻、疾鲦、冬青和暴雨皮在他们后面飞奔着。锯峰由于后腿跛着,速度比较慢,落在后面。
星花眼喷怒火,咆哮着把她的小猫露瓣和花脚拖到空地边的一株紫杉树下。她蹲伏在他们前面,眼睛眯成两条缝,喉咙里发出低吼声。
天族猫从巢穴里鱼贯而出,亮出利爪,迎战入侵者。风奔和荨麻相撞,一起摔倒,像蛇一样在地上纠缠扭打起来;雀毛从疾鲦身下将这只母猫击倒,跳到她背上,疾鲦的灰白色皮毛从雀毛的玳瑁色身体下显露出来;花朵从一棵橡树的树根中一跃而起,落在尘鼻的背上,张口咬进他的脖子。
蛾飞吓得一缩。“尘鼻!”战猫的怒吼声淹没了她惊慌失措的喊叫声。
暴雨皮从鏖战的猫群里面挤过,对着桦树一阵暴打;在他身后,疾水扑向正在穿过洼地的冬青。
蛾飞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怒吼,回头看见晴天冲向空地。他伏下耳朵,眼冒怒火,从不长的陡峭斜坡上一跃而下,猛扑向杂毛。
恐惧霎时从蛾飞心头升起。“别打了!”她的哀叫声被战斗的喧嚣声吞噬,“你们不能打架!”
一个苍白色虎斑身影把她的注意力吸引过去。杨柳尾停在黑莓屏障边,眯起眼睛注视着红爪,那只皮毛光滑的赤褐色公猫正挥舞着强壮的前掌抵抗金雀花毛的攻击。
“小心!”蛾飞看见桤木向杨柳尾直扑而去!当天族母猫撞向她的时候,苍白色虎斑猫一个急转身,抬起脚掌,摇晃几下,保持住平衡,将利爪插入桤木的皮毛。然后,杨柳尾嘴里发出愤怒的咝咝声,将桤木拖了个四脚朝天。
鲜血的臭味弥漫进蛾飞的鼻腔,她的心似乎在胸膛中爆裂开来。“风奔!别打了!晴天只是想和你谈谈!”
风奔把荨麻压在地上,后爪猛击他的肚皮。她甚至连头都没抬!蛾飞感觉自己如入梦境,无法让别人听见她的声音。
在洼地的另一边,荆棘从香薇丛中钻出,眯起蓝眼睛,紧盯着暴雨皮。风族公猫正被桦树压在地上,后腿拼命地挥舞着,挣扎着想摆脱桦树的控制。荆棘摆出进攻姿势,龇出牙齿。
这不公平!
蛾飞从斜坡顶上跳下,重重地落在洼地松软的地面上。她必须帮助暴雨皮!疾鲦和雀毛向她翻滚过来,她连忙躲开。“暴雨皮!”她用后腿直立起来,伸长脖子,从搅成一团的皮毛上方望过去。
但是已经为时太晚。荆棘已经跳到暴雨皮背上,用后腿撕扯年轻公猫的皮毛,桦树则恶狠狠地击打他的口鼻。
蛾飞僵在那里。
我该怎么办?
巫医的天职是治病,不是造成伤害。但是,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族猫受到攻击。
突然,一个灰色身影闪现在荆棘旁边。
尘鼻!
蛾飞看见弟弟扑向荆棘,把她从暴雨皮身上一把扯开。暴雨皮眼中闪出胜利的喜悦,挣脱出来,用后腿直立起来,砍劈桦树的鼻子。
血液喷溅到地上,血腥味越来越强烈,包裹住蛾飞的舌头。
我会需要药草!
她环顾着营地。
橡子毛的巢穴在哪里?
她为什么要把天族巫医打发出去?她从来没有单独处理过这样的局面。
蜘蛛网。
这个想法从她脑海中闪过。她需要足够多的蜘蛛网先止血,然后再妥善处理伤口。她从花朵和红爪中间挤过去,跑出洼地,冲进树林,扫视树干,寻找蜘蛛网。当她看见一棵榆树的树根上缠绕着一团灰色蜘蛛网时,她的心怦怦直跳。她把蜘蛛网撕下,尽可能多地裹在脚掌上,转身走向洼地。
“你要做什么?”花朵面对着她,眼中闪着怒火。
蛾飞颈毛倒竖。“我要去救他们!”
“救谁?”花朵走近一步。
“任何受伤的猫。”蛾飞抬起脚掌,露出蜘蛛网,“这个可以止血。”
“你是在浪费时间。”花朵龇牙说道,“我们要让风族血流遍地!森林里所有的蜘蛛网都无济于事!”
蛾飞眨眼看着她。“你们就不能停止打架,好好商谈吗?”
“你们侵入了我们的营地!”花朵又走近一步,眼露凶光。
“我不会和你打的!”蛾飞抬起下巴,“我是巫医,我的职责是救死扶伤。让开,我要继续履行自己的职责。”
花朵龇出牙齿。“你必须打。”
蛾飞丝毫不让步。“不,我不!”
花朵用后腿直立起来,一掌击中蛾飞的口鼻。
蛾飞疼痛难忍。
星族!我该怎么办?
怒火在她体内蹿动,爪子痒得想要扯下花朵脊背上的毛。当花朵再次举起脚掌的时候,她眯起眼睛。
一个灰色身影从天族母猫身后闪现出来。
锯峰!
这只瘸腿公猫凶狠地咆哮着,扑向花朵。
他将爪子插入花朵的肩膀,同时从下面钩住她的后掌,狠命一踢,花朵疼得喘不过气来。
当他把花朵紧紧压倒在地上时,蛾飞感激地对族猫眨眨眼睛。她向洼地走去,从他身边走过时,她嘘声说:“别伤害她!”
锯峰满眼惊讶神色。“这是战斗,不是森林大会!”他在她身后大喊道。
暴雨皮在洼地远端颤抖,鲜血从他侧腹上的一道伤口中喷涌而出。尘鼻正狠狠击打桦树,桦树背靠着香薇丛拼命还击。蛾飞绕过战场,滑动脚步停在暴雨皮身边。
灰毛公猫喘息着,眼中满是痛色。蛾飞从脚掌上绕下一缕蜘蛛网,敷在他裂开的伤口上。暴雨皮直咧嘴,但是没有退缩。“这能止血。”她告诉暴雨皮。
“很好。”暴雨皮跳起来。
“你不能再战斗!”蛾飞挡住他的去路,“你必须休息,否则伤口又会开始流血。”
暴雨皮迎着她的目光。“要是我休息的时候,我的一名族猫死了,我永远不会原谅自己。”
蛾飞默默地盯着他。
暴雨皮转开目光,移到了尘鼻身边。两只公猫并肩撑起后腿,照准桦树的鼻子打,直到天族公猫退进香薇丛深处。
蛾飞扫视着战场,寻找更多受伤的猫。荨麻在红爪身边摇晃,红爪正和金雀花毛搏斗。疾鲦在雀毛身下挣扎,鲜血从她胡须上滴落下来。
“放开她!”当雀毛把疾鲦的口鼻按进泥土中时,蛾飞对玳瑁色猫尖叫道,“她已经受伤了!”
有利爪钩住蛾飞颈部的皮毛,将她向后拖去,她喘息着挣扎。一声低沉的怒吼在她耳边响起。
是红爪。
“要是你不想战斗,就滚出战场。”
“放开我!”蛾飞无助地拍打着,“我要帮忙!”
红爪松开蛾飞。她转身面对着公猫。
“你必须阻止他们战斗!”她号叫道,“这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是吗?”红爪嘲笑着从她身边挤过,一口咬住冬青,将她从疾水背上拖下,扔到地上,然后后腿直立起来,用脚掌猛击她的胸膛。
蛾飞怒不可遏。
这太兔脑子了!
突然,风奔的虎斑皮毛闪现在她的视野边缘。风族族长正冲向晴天。
“停下!”蛾飞在她后面追赶着。当风奔扑向天族族长的时候,她滑动脚步停下来。晴天迅速转过身,动作快得像狐狸。他伸出前脚掌,猛砍风奔的脖子。鲜血喷溅到空地上,风奔踉跄起来,震惊得瞪大眼睛。
蛾飞冲向母亲,她的心跳到嗓子眼儿。
风奔一掌将她推开,两眼紧盯着晴天。鲜血涌上风奔喉头,从她皮毛上滴落下来。“这次你做得太过分了。”她痛得声音沙哑,“你竟然扣押我的孩子。”
“你让我的孩子死了!”晴天怒视着她。
“蛾飞来救助了,不是吗?”她对天族族长咆哮道。
“来得不够快!”晴天扑向她,他那双蓝眼睛里射出的目光冰冷暴怒。晴天又向风奔打出一掌,爪子划过风奔的脸颊,风奔踉踉跄跄地跌倒了。他随即跳到她身上,把她紧紧按在地上,用有力的后爪撕扯她的肚皮。
蛾飞魂飞魄散,怒火在她利爪上燃烧。她的意识纷乱起来。她的天职是治病——但是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晴天伤害自己的母亲。
风奔扭动着,挣脱晴天的后掌,跳起来,照准他的口鼻就是一记重击。
晴天抬头看着她,鼻子上的鲜血闪着光。“你怎敢进攻我的营地?我的孩子在这里!”他瞥向紫杉树,惊恐的眼睛在星花身后窥探,“你想把他们都杀了吗?”
风奔满眼怒火。“是你挑起的!”她扭身钻到晴天身下,用力推着他的胸膛,将他掀倒。晴天砰的一声倒在地上,风奔伸掌去抓他的喉咙。
晴天及时滚开,风奔的脚掌划空了。然后,晴天一跃而起,用后腿直立起来。风奔连忙抬起前掌迎战。但是晴天的动作更快,在她脸颊上打了一掌。风奔踉跄着后退几步,失去平衡,后脚掌滑倒在树根上,被树根钩住,摔倒下去,腿在身下扭动。
蛾飞听见了咔嚓一声,吓得呆在那里。她吃过很多猎物,知道那是骨头断裂的声音。
母亲的腿断了!
“风奔!”她冲到母亲身边。风奔呻吟着,眼神极度痛苦。
听见她的呻吟声,尘鼻和金雀花毛从空地对面望过来。他们正在把荨麻赶向一棵桦树的树干。就在他们分神的刹那,荨麻开始反攻。他猛扑下去,咬住金雀花毛的脚掌。尘鼻把目光从风奔那里收回,伸出利爪划过荨麻的耳朵。 蛾飞胆怯地看着晴天。 他还要攻击吗? 晴天像石头一样静静地站着,冷酷地注视着风族族长。随后,他将目光从翻滚扭打的猫群上掠过,落在杨柳尾身上。 风奔喘息着,试图坐起来,但重新倒了下去。蛾飞把目光从晴天身上拉回,看着母亲的眼睛。她看见的是恐惧吗?鲜血还在从风奔脖子上涌出,她的后腿以奇怪的角度伸着。蛾飞的心收紧了。她从未看见过母亲害怕什么。 你会好的。 她强迫自己这样想,然后记起脚掌上缠绕着蜘蛛网,迅速绕下一长条蜘蛛网,塞到母亲喉咙上那道深深的伤口中。然后,她用脚掌抚摸着风奔的腿。风族族长疼得直往后缩。 “我会轻一点儿的。”蛾飞保证道。她能感觉到断的地方。当她感觉到有参差不齐的骨头边缘扎入肌肉时,她的呼吸加快了。那块骨头像折断的小树枝一样弯曲着。她吓得打了个寒战。骨头会像被划破的肌肉那样愈合吗?她想起几个月前云斑给她看过的紫草: 我听说它有助于断裂的肋骨愈合,不过我还没试过, 感谢星族。 她闭上眼睛,祈祷他说得没错。 一声痛苦的尖叫从她身后传来。 蛾飞猛地转过身去,看见晴天满眼震惊地从杨柳尾身边退开,她的呼吸卡在嗓子眼儿。 杨柳尾摇晃着,哀叫声从她肚皮深处传出。当杨柳尾转过头来时,蛾飞目瞪口呆。 母猫脸上满是又深又长的伤口,鲜血从被划破的眼睛里流出,从胡须上滴落下来。然后,杨柳尾腿脚一软,痛苦地呻吟着瘫倒在地上,眼睛茫然地望着前方。 蛾飞的脚掌瑟瑟发抖。 晴天把她弄瞎了! 她瞠目结舌地看着晴天。在他周围,鏖战的猫都放慢动作,转过头,看着杨柳尾。 晴天走开了,他脊背上的皮毛耸动着。他抬起口鼻,指向空地边上的红爪。“她现在是你的了。”他低吼道,“你愿意怎么对付她,就怎么对付她。” 杨柳尾无力地拖着身子在地上爬动,族群猫都从她身边退开,他们震惊的眼神望向别处。红爪从疾鲦皮毛中抽回爪子,慢慢走向瞎眼母猫。 杨柳尾抽动鼻子,呜咽着,努力地想要爬开。她的脑袋甩向一边,又甩向另一边,仿佛在追逐着光线。 红爪停在她身边。“你为什么要说谎?” 杨柳尾僵在那里。“难道你不知道?”她绝望地说,声音有些沙哑。 “但你为什么要把两个族群牵扯进来?”红爪眼中满是悲愤,“他们是无辜的!” “这是我能惩罚你的唯一方法!”杨柳尾脊背上的皮毛起伏着,“你杀死了我的同窝猫!” 红爪颈毛倒竖。“我没有杀她!是狗杀死她的!” “是谁把狗带进我们营地的?”杨柳尾怒吼道。 “你认为我是故意的吗?” “你当然是故意的!是你把它们引到那里的。” “它们在追我。”红爪蹲伏到杨柳尾身边。他浑身颤抖,说话时声音嘶哑。“我当时年轻愚笨。我遇到一群狗,它们开始追我,我便跑回自己一直认为安全的地方。我以为跑到那里,就没有什么可以伤害到我了。直到狗发起进攻的时候,我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你跑掉了!”杨柳尾指责道,“却让我们去死。” “我别无选择。”红爪垂下肩膀,“我很羞愧。我一直在假装这件事从未发生过。” “但它确实发生了!” 红爪垂下头。“对不起,杨柳尾。”他哽咽着说,“如果我可以做点儿什么来改变这个事实,我愿意去做!” 风奔抬起头,盯着红爪。“杨柳尾,你说的盗猎是在诬陷吗?” “是的。”杨柳尾眼睛血红,下巴搭在地上,“我把兔子杀死,把它们拖过边界,然后告诉你说,我看见天族在荒原上狩猎。” 晴天的目光猛地转向风族族长。“你宁肯相信泼皮猫也不相信我!” 风奔躺在地上咆哮着,由于疼痛,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颤抖。“她是我的族猫!” 晴天没有动。“你总是忠于你的族群!”他冷笑道。 风奔理直气壮地问:“难道你不是?” 晴天望向别处。 蛾飞感到一阵自豪的冲动。尽管风奔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却也让晴天哑口无言。他当然忠于他的族猫。如果杨柳尾是天族猫而非风族猫,他肯定会站在她的一边。蛾飞回头看着杨柳尾,心里充满同情。那只苍白色虎斑母猫的侧腹颤抖着,耳朵耷拉着,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呻吟声。 她惊吓过度! 蛾飞扫视着洼地边缘,希望能看见在树根间和黑莓中生长着百里香,但她没看到。她慢慢朝着杨柳尾走过去,将尾巴从虎斑母猫脊背上拂过。“没事的。”她低声说道,“我们会把你带回营地,好好照顾你的。” 杨柳尾颤抖着,结成块的毛竖立起来,划伤的眼睛转向蛾飞。“我还能看见吗?” “我不知道。”蛾飞低声说,心里升出强烈的无助感。她环顾着周围的猫。她能看见的只有伤痕:划破的口鼻,撕掉的皮毛,裂开的耳朵,空地上斑斑血迹,团团皮毛。她义愤填膺,怒不可遏。“你们的战斗毫无意义!”她怒视着晴天,“你为什么不让我回家?我本来可以早点儿把你说的关于杨柳尾和红爪的话转告风奔的。你们本来可以通过和谈平息这件事情。” 晴天眯着眼睛。“我没有请风奔来攻击我的营地。” 蛾飞一时语塞。要是风奔只派巡逻队来找她,不发起战争就好了。“你们需要共建和平。”她站起来,走到母亲和晴天中间。她看着风奔,又看看晴天。“这事就到此为止!” 晴天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然后,他低下头。“这是一次愚蠢的战斗。”他承认道。 风奔颤抖着吸了口气,沙哑着嗓子说:“这绝对不是我们想要的!” 营地围墙外响起脚掌敲击森林地面的声音。黑莓颤动起来,橡子毛冲进营地,滑动着停下脚步。看到伤痕累累的猫群,她惊愕得瞪大眼睛。卵石心跟着她冲进来,云斑和斑毛紧随其后。 他们一起凝视着战场。 斑毛的目光扫向杨柳尾。卵石心疾步走向风奔,他先闻闻她的皮毛,再低头打量她脖子上的伤口,然后脚掌从她侧腹上拂过。 “她的腿断了。”蛾飞焦急地告诉他。她又朝着云斑和斑毛望去。“我们必须帮助受伤的猫。”她对橡子毛眨眨眼睛,“我需要使用你库存的药草。” “我们走吧。”斑毛已经爬上陡峭的土埂。 橡子毛跟在她身后。 云斑晃动着尾巴。“我去采集新鲜羊蹄叶和金盏花。”他低头钻出营地。 金雀花毛匆匆穿过空地,焦急的目光紧盯着风奔。“她没事吧?” “她的腿断了。”蛾飞告诉他。 “断了?”金雀花毛的目光黯淡下来,“能愈合吗?” 卵石心替她回答。“可以的,要是我们用紫草包扎的话。”他从风奔身上跳过,用力拽下橡树根部长出的结实新芽,“不过,我们首先要把它固定住。” 金雀花毛匆忙跑过去帮忙。 “骨头已经错位。”想起母亲肌肉下面的锯齿状骨头,她就感觉恶心。 “我们可以把它拉直。”卵石心从树干上扭下一根结实的新芽,递给金雀花毛看。“我们需要更多这样的!”他命令道。 金雀花毛点点头,跳过树根,眼睛扫视着树皮。 蛾飞瞥了一眼杨柳尾。“我们该怎么帮助她呀?”她绝望地说道。 卵石心看着那只母猫,目光黯淡下来。她像刚死的猎物一样瘫在地上,鲜血渗进她周围的地面,“我想已经太晚了。”他低声说道。 红爪倒在杨柳尾身旁,惊恐得瞪大眼睛。 卵石心走到虎斑猫身边,把耳朵贴到她的侧腹上。然后,他慢慢抬起头,摇摇头,目光严峻。“她死了!” 疾鲦一瘸一拐地走近,目光悲戚。锯峰怒视着晴天。 风奔看着瘸腿公猫的眼睛。“覆水难收。”她声音嘶哑地说,“我们现在所能做的,就是埋葬她。” 斑毛出现在斜坡顶上,嘴里叼着一束树叶。橡子毛叼着蜘蛛网从她身边一跃而过。黑莓沙沙作响,云斑带着金盏花、羊蹄叶和百里香回来了。雷族巫医急速扫视着洼地四周。当他眯起眼睛时,蛾飞知道他在估计伤势。 “暴雨皮侧腹上有一道可怕的大口子。”蛾飞告诉他。 云斑走向那只黑猫;橡子毛在花朵和疾鲦之间穿梭,检查他们的伤口;斑毛走向在桦树边摇晃的荨麻。转眼间,三名巫医已经开始处理伤口——蹲伏下来咀嚼药糊,用蜘蛛网包扎流血的脚掌,把药液舔入抓伤的创口中。 有皮毛摩擦着蛾飞的侧腹,金雀花毛正站在她身边,嘴里叼着一小捆橡树的新芽。他放下新芽,蹲伏到风奔身边。“蛾飞会很快把你治好的。”他温柔地安慰伴侣说。 卵石心跳下斜坡,把一卷肥厚的叶子放在蛾飞脚边。“我找到紫草了。”他看着风奔,“你需要咬个什么东西。”他从金雀花毛放下的新芽中抽出最粗的一根,把它塞进风奔嘴里。 由于无法说话,风奔困惑地对他眨眨眼睛。 “包扎之前,我们必须把骨头弄直。”卵石心把脚掌伸向一丛乱蓬蓬的草丛,撕下几根结实的草茎,然后对蛾飞点点头,“把你的脚掌放在她的腿根,听到我的指令后,压下去。” 蛾飞照办,将脚垫放在风奔的皮毛上,热量从伤腿上散发出来。 卵石心用嘴巴叼住风奔的后脚掌,把目光转向蛾飞,微微点头。然后,他用力一拉。 蛾飞努力下压的时候,感觉到骨头在移动,同时听见母亲嘴里木棍碎裂的声音。风奔从喉咙深处发出极度痛苦的呻吟声。 蛾飞急忙转过头来,用力舔着母亲的脸颊。“已经结束了。”她安慰道,突然感觉自己更像母亲不像女儿。 金雀花毛盯着她,恐惧得瞪圆眼睛。“你们弄痛她了!” “我们不得不这样做。”卵石心放下风奔的腿,用脚掌抚摸断裂处。然后,他对蛾飞眨眨眼睛,问道:“你认为怎么样?” 蛾飞颤抖着伸出一只脚掌,紧张地把它放在母亲的皮毛上,参差不齐的肿块已经消失。“你已经把它弄直了!”她欣慰地向金雀花毛咕噜着,“但愿它能恢复正常。” “我们必须把它包扎起来,让它尽快愈合。”卵石心抓起两根新芽,把它们放在风奔的腿两侧,又在腿的上面和下面放上几根,然后用紫草将它们厚厚地包扎起来。蛾飞明白了他的用意,也从草丛中扯下一根结实的草茎,从母亲的腿下穿过去,用它缠住紫草和新芽,就像捆扎浸泡过的荨麻那样。不一会儿,风奔的腿已被紧紧包裹在紫草中间,同时被新芽固定成绷直状态。 蛾飞对风奔眨眨眼睛。“感觉怎么样?” 风奔回看着她,眼中流露出痛苦。“不错。”她言不由衷地说。 “我巢穴里面有罂粟籽。”蛾飞告诉她,“可以缓解疼痛。”她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小猫。 谁在照顾他们? 他们不知道她去哪里了,一定很害怕。她的心抽搐起来。这场战斗和这些伤猫让她忙得不可开交,她甚至没有想到他们。 她愧疚难当。 “蛾飞?”卵石心皱起眉头注视着她。难道他看出她的眼神黯淡下来吗?“怎么了?” “我的小猫!”她急切地低语道,“我不知道谁在照顾他们。” 卵石心同情地对她眨眨眼睛。“这里的事情就让我们处理吧。”他对斑毛、云斑和橡子毛点点头,他们都还在照料伤猫。“你回家去看看自己的孩子吧。我不会离开风奔身边,直到她安全返回营地。” 蛾飞心神不定地看着他。她真的能抛下母亲和族猫吗? “走吧!”卵石心催促道,“如果你的心思在你的小猫身上,你在这里没有多大用处。” 她退后一步,一股寒气从她全身掠过。 果真如此吗? 她抖抖皮毛。 谁在意呢? 现在,蜜皮、蛛掌、汩溪和蓝须可能正哭着要她。 她转身冲出天族营地,奔向荒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