蛾飞跟着飞蛾爬上斜坡,冷风吹起她的皮毛。她回头望去,看见身后乌云滚滚,森林和沼泽上空一片黑暗。大雨即将来临。
飞蛾越飞越远,蛾飞绕过营地,跑得更快了。
等等我!
蛾飞突然感觉好累。这些天昼夜照顾风奔,两次长途跋涉去河边,她已筋疲力尽。但是,她不得不继续前进。飞蛾要让她看什么呢?
是什么呢?
到达荒原高处的时候,她停下来,前面的地面缓缓向下倾斜,延伸到通向高石山的峡谷中。
飞蛾继续向前飞,蛾飞跟着它,翻过坡顶,向山下冲去。
它想让我再去高石山!
蛾飞振奋起来。也许星族在那里等着给她建议。他们会告诉她怎么治愈风奔吗?
飞蛾停下来,在微风中盘旋。然后,它降低高度,从蛾飞身旁飞过,向荒原飞回去。
蛾飞惊讶地转过身,在草地上滑行。“你要去哪里?”她跟在后面奔跑,看着飞蛾飞下斜坡,飞向营地。然后,飞蛾又停下来,在半空中扇动着翅膀。蛾飞追上去。
她满心沮丧地问道:“你到底想让我去哪里?”
飞蛾又掉头飞向高石山。蛾飞只好转身,准备跟着它。但是,她刚一转身,飞蛾又掉头飞向营地。它就那样悬在空中,让风把它吹向一边,又吹向另一边。
“下定决心吧!”蛾飞愣在那里,不再愤怒。周围的风越来越强,风中充斥着强烈的雨味。有关月亮石的梦境在她脑海中闪现。她在那里看到的猫都有一名族猫陪伴,他们到达后,星族给了他们一些东西。蛾飞不耐烦地撕扯着草丛,努力思索着。她知道,那肯定意味着什么事情,是现在非常重要的事情。所以星族才会派遣飞蛾来指引她。
不仅仅是我!
蛾飞明白了。第一滴雨从乌云中落下的时候,她对飞蛾眨眨眼睛。“你想让我带着风奔一起去!”飞蛾飞舞着靠近营地,好像在表示同意。蛾飞疾步跟上它。“你想让我把她带到月亮石去!”
她在风中大喊的时候,飞蛾展翅飞向更高处,在灰色天空的衬托下,它的绿色翅膀更加明亮。蛾飞深知自己理解正确。星族在等着给予风奔礼物,也就是她梦中的其他猫得到过的相同礼物。
它能救风奔的命吗?
她必须试试。蛾飞眯起眼睛,抵御着越来越大的雨,向营地冲去。
杂毛和尘鼻正带着猎物走向猎物堆。当她从他们身边经过时,他们吃惊地看着她。疾鲦正把深灰推向金雀花围墙中的遮蔽处,芦苇尾嘴里叼着一束紫草钻进洛奇的巢穴。
黑耳自豪地坐在高岩石下面,任由大雨冲刷着自己的口鼻。一只刚杀死的兔子躺在他旁边。蜜皮、汩溪和蛛掌簇拥在他周围,他们的皮毛都被浇透了。“看我抓到什么了?”蛾飞跑过去的时候,黑耳大声喊道。
蛾飞放慢速度,看了一眼兔子。
汩溪嗅着兔子,兴奋地抽动着耳朵。“我很快也会抓到一只兔子的。”她说道。
蛾飞停下脚步。“去和深灰还有疾鲦一起躲雨。”她心烦意乱地告诉他们。她的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巢穴那里。她该怎样向金雀花毛解释自己的计划?风奔能支撑到高石山吗?
她必须做到!
汩溪爬出沙坑。“蛾飞!”看到母亲扭头走开,她的声音里透出受伤的感觉。
“现在不行!”蛾飞喊道,“我太忙了!”
蛛掌从沙坑中跳出,对她眨眨眼睛。“你答应过会陪我们玩的!”
“难道你不应该照顾自己的小猫吗?”锯峰从金雀花遮蔽处走出来,饶有兴趣地眯起眼睛,冬青从后面的树荫里看着。
蛾飞没有理他,而是钻进自己的巢穴。“我得到了星族的启示。”她告诉金雀花毛。
父亲正蹲伏在风奔身边,他猛地转过头来,紧张得竖起毛。“她会好吗?”
“我必须带她去月亮石。”蛾飞努力让自己先平静下来。
“高石山!”金雀花毛一跃而起,两眼冒火,“她不能旅行!”他把鼻子转向风奔。风奔正伸开四肢躺在石楠床上,缠满紫草的伤腿难看地伸着,眼睛半闭,眼缝中露出眼白。
蛾飞愣住了,恐惧撕扯着她的心。
风奔死了吗?
她在风族族长身边俯下身,感觉到母亲的侧腹还在颤动,这才放下心来。风奔的呼吸急促,热量从她皮毛上升腾起来。
“我会配制些药草,给她力量踏上旅程。”蛾飞匆忙走向她的药草库,从金雀花秆间抽出些叶子。
“不行!”金雀花毛咆哮道,“你不能带她去任何地方。”
蛾飞撕碎一把白菊,又撕下一些荨麻、猫薄荷和款冬放在上面。然后,她在药草堆上撒上罂粟籽,希望它们能够减轻母亲的疼痛,又不会让她昏昏欲睡。她必须竭尽全力,让风奔到达月亮石。
金雀花毛的声音在她耳边轰鸣。“你听见我的话了吗?”
蛾飞看着他。“我不能坐在这里眼睁睁看着她死。”
“你不能把她带到那里去死!”金雀花毛愤怒地竖起毛,“要是她注定要死,她也应该死在她的族群里。”
“要是我能带她到月亮石,她就不会死!”蛾飞怒视着父亲,“星族在指引我。我知道!”
一道身影在巢穴入口移动。锯峰滑进来,皮毛被雨淋湿了。“你和星族交谈过吗?”
蛾飞迎着他的目光。“是的,在我梦中!”
“他们告诉你把风奔带到月亮石去吗?”锯峰歪着头问。
“不完全是,”蛾飞厉声说,“但是我知道那就是他们的意思。”
锯峰眯起眼睛。“你认为那是他们的意思?”
蛾飞咆哮着:“我知道。”
金雀花毛走到风奔身边,低头看着她。“她的身体状况不能远行。”
“她能行的。”蛾飞含起一口撕碎的叶子,从他身边挤过去。她把叶子碎片吐在风奔口鼻边的石楠上面。“风奔,你能把这些咽下去吗?”
风奔轻声呻吟着,但没有睁开眼睛。
蛾飞心里一阵惊慌。
“别去骚扰她!”蛾飞感觉父亲的爪子把她往后拖去。她嘶叫起来,转身面对着他。“你必须相信我!你必须相信星族!半月决定让我做巫医的时候,她就告诉我,有朝一日,族群的命运将取决于我。”
锯峰伏下耳朵,探身问道:“这和族群的命运有什么关系?”
“我不知道!”蛾飞气得浑身颤抖,“但是你必须让我弄明白。”
有皮毛从巢穴入口的石楠上擦过,一个轻柔的声音从锯峰身后传来。“相信她吧,金雀花毛。”
尘鼻!
蛾飞看着弟弟严肃的目光的时候,心里充满感激。尘鼻从锯峰身边走过,停在父亲面前。“她以前错过吗?”
金雀花毛迟疑着,眼中闪着恐惧。他看看风奔,又看看蛾飞,最后垂下目光。“没有。”
“那就让她带风奔去吧。”尘鼻低声说道。
金雀花毛颤抖起来。“但她会死的。”
“别害怕,金雀花毛。”风奔干涩的声音从石楠那里传来。
蛾飞猛地回过头,看到母亲在对他们眨眼睛。
金雀花毛转身走到她旁边。
风奔继续说着。“每只猫都会死,但我不愿不战而死。我是风族族长,我必须表明自己有勇气,这也能给我的族群勇气。我要和蛾飞一起去月亮石。”
蛾飞的心怦怦直跳。
她相信我!
锯峰惊讶得瞪大眼睛,盯着风族族长。“可你太虚弱!”
“我会找到力量的。”但风奔的眼中满是痛楚。
“把这些吃了。”蛾飞把撕碎的叶子推近。风奔转过头,舔着石楠上的药草。
她咽下药草,凝视着蛾飞的眼睛。“蛾飞,我为你自豪。你已经做好为自己相信的事情而战的准备。”
蛾飞喜出望外。风奔挣扎着用三条好腿站起来。由于断腿裹着厚厚的紫草,僵硬地拖在地上,风奔疼得直呻吟。蛾飞立即在她身边弯下腰,将紫草卷放松一些,直到她能把后腿收到身下。
风奔用三条腿一瘸一拐地走着,从锯峰身边走过。
金雀花毛急忙跟上她。“我要和你一起去!”
风奔摇了摇头。“不行。”
金雀花毛对她眨眨眼睛,显然很震惊。“可是——”
她打断了他。“如果我回不来,风族将会需要你。”她又看了一眼锯峰,“金雀花毛将是下一任族长。”说罢,她一瘸一拐地走出巢穴,留下金雀花毛愣愣地在她身后看着。
看到父亲满脸无助的悲伤,蛾飞的脚掌颤抖起来。
“我一定会让她回来。”她郑重地许诺道。
求你了,星族,救救她!
蛾飞跟着母亲走进空地。雨滴击打着她的脸,拍打着空地,在草丛中汇集成小水坑。辽阔阴沉的天空在营地上空闪着亮光。尘鼻停在她身边,皮毛摩挲着她的侧腹。 “我们和你一起去。”他晃动尾巴,向杂毛示意。 杂毛正在被大雨浇透的猎物堆边吃着老鼠。他抬起头来,困惑地瞪大眼睛。 “我们要把风奔带到月亮石去。”尘鼻大声说。 杂毛一跃而起,疾步向他们走过来。“她能走那么远吗?”风奔正在一瘸一拐地走过草地,他的目光追随着她。 冬青从金雀花遮蔽处冲出来。“她病得太厉害,不能离开营地!” 疾鲦盯着族长的背影。“风奔!回来!” “她要到哪里去?”暴雨皮停下来,蛛掌还趴在他宽阔的肩膀上。蜜皮和汩溪竖着耳朵站在他身边。 蛾飞对暴雨皮眨眨眼睛。“我要带她去月亮石。” “你刚刚才回来!”蜜皮说道。 蛛掌抖落身上的雨珠。“留下来陪我们吧!” 蛾飞避开他的目光。 我不能,亲爱的。我必须救风奔。 她的心都要碎了。 金雀花毛从巫医巢穴走出来,他的目光从注视着风奔的猫群上扫过。“这是风奔必须做的事情。”他对蛾飞点点头,“星族在召唤她,她必须去。” 蛾飞跑回父亲身边,用脸颊紧贴着他的脸颊,“我会照顾她的。”她低声说道,然后转过身,跟在风奔后面离去。 “蛾飞!”蓝须的声音从石楠围墙边传来。蛾飞回头看着在雨中瑟瑟发抖的女儿,蓝须焦急地看着母亲,她湿漉漉的毛发紧贴在瘦弱的身体上。“你又要离开吗?” 蛾飞疾步走向自己的小猫,叼住她的后颈,大步走过草地,把她放在洛奇巢穴的入口,用鼻子把她推进去。“我离开的时候,让她保持暖和干燥!”她的声音传进石楠巢穴中。 芦苇尾伸出头来。 “我要带风奔去月亮石。”蛾飞告诉他,“照顾好族群,我会尽快回来的。” “蛾飞!”蓝须可怜的叫声从阴影中传出。 洛奇用低沉的咕噜声回应着她。“她很快就回来。” 蛾飞转身离开,心里难过得仿佛压着沉甸甸的石头。雨珠从她胡须上滴下。 对不起,孩子们,我必须这样做。 杂毛和尘鼻已经追上风奔。他们走在她两边,用肩膀紧贴着她的肩膀,支撑住她。蛾飞急忙追上去,在营地入口赶上他们。 营地外面,狂风抽打出的雨丝,仿佛在荒原斜坡上划下道道条纹。风奔痛得表情呆板,但目光坚定地盯着前方。蛾飞滑过去,走到前面,选择最容易走的路,向荒原顶部爬去。 蛾飞第一个到达山顶,回头看去。当她意识到,即使在杂毛和尘鼻的支撑下,风奔仍然落下了很长的距离时,蛾飞僵在那里。她看着天空,希望乌云能够消散。她真是兔子脑子,之前竟然希望下雨! 太阳在哪里? 它正落向高石山吗?他们必须在月亮升起之前到达那里。在她梦里,其他猫与星族相见的时候,月亮石被月光照得闪闪发光。风奔必须在那时到达那里。 要是乌云没有消散怎么办?要是月光不能照到石头怎么办?她的毛竖立起来。她急忙赶走这种想法。 先把她带到那里! 她急切地晃动尾巴,示意尘鼻快点儿。他祈求地看着她。她知道,他已竭尽全力。他们不能冒险把风奔推得太快。但是,他们今晚必须到达那里。蛾飞猜测,要是再高烧一天,母亲可能熬不过去。 她透过雨雾看着下面的雷鬼路。怪物怒吼着,向两个方向呼啸而去,它们的眼睛闪着亮光,身后喷洒出道道雨墙。 他们怎么把风奔带过去? 蛾飞匆匆跑下斜坡,让尘鼻和杂毛陪着风奔慢慢跟上来。快到坡底时,她放慢速度。雷鬼路将坡底的草地一分为二。怪物的臭味刺痛她的眼睛,灼烧着她的喉咙,脚下的地面在颤抖。她看着怪物之间的间隙,努力判断是否有足够的时间让风奔穿过去。 当她回头看去时,她的心沉了下来。杂毛和尘鼻还在坡顶附近。 这种速度根本来不及! 她急不可待地向他们跑回去。冲到他们身边后,她绕着他们转了个圈子。风奔的目光几乎无法集中。蛾飞把口鼻贴近她,从母亲的气息中闻到了伤口感染的恶臭。然后,她看见鲜血从母亲脖子上的伤口里面渗出来,雨珠从母亲皮毛上滴落下来,被鲜血染红。 我应该带些蜘蛛网的! 她责骂自己太愚蠢。 “她怎么样?”蛾飞问尘鼻。 风奔停下来,神情恍惚地抬起目光。“我没事。”她瓮声瓮气地说。 看到母亲这样虚弱,蛾飞感觉怪怪的。风奔好像从来就比其他猫都要强壮。 尘鼻和蛾飞交换了一下眼神。她发现弟弟看到雷鬼路时,眼中闪现出恐惧。“我们根本不可能把她带过去!” “我们必须把她带过去!”蛾飞告诉他。 杂毛眯起眼睛。“要是选择的时机合适,我们可以做到。” 蛾飞满怀期待地看着他。 “我们必须在中间停顿一下。”他补充道。 “停在中间?”蛾飞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尘鼻顺着杂毛的目光看去。“两个方向的怪物之间有一道狭窄的缝隙。要是它们互相碰不到,它们也不会碰到我们。” 蛾飞的心抽搐起来,意识到他们必须试一试。这是他们唯一的机会。“好吧。”她转身面朝雷鬼路,慢慢向它走过去。 她听到母亲正吃力地喘息着,步履艰难地跟上来。风奔的每一次呼吸都是那么痛苦,她受伤的后腿蜷缩在身下。蛾飞无法想象,为了不让伤腿拖到地上,母亲必须忍受多大的痛苦。 趁着自己还没被恐惧击溃,她把注意力集中在前方。 我们一 定要过去! 他们走到雷鬼路边上后,她开始判断怪物之间的间隔。雨越下越大,怪物似乎放慢了速度,它们之间的间隔增大了。 “来吧!”他们必须在雨最大的时候穿过去。她蹲在黑石头边上。怪物呼啸而过,她紧紧闭上眼睛,任由脏水像波浪一样从她背上洒过去,溅到跟上来的杂毛、尘鼻和风奔身上。 “让我喘口气。”风奔嘟囔道。尘鼻迈步走开,她颓然坐下,侧腹剧烈起伏着。 蛾飞俯身靠近她的口鼻。“希望有一天我能像你一样勇敢。” 风奔抬眼看着她。“你已经做到了。” “我们走吧!”尘鼻用鼻子把蛾飞挤开,用力支撑着风奔。两只怪物之间已经出现一道很宽的缝隙。 机会来了! 蛾飞跳到雷鬼路上,又停下来,确认风奔已跟了上来。杂毛和尘鼻半抬半拖地把风族族长带到石头上。风奔努力地站稳脚跟。“我能行!”她咬紧牙关嘶叫着,把两只公猫甩开,一瘸一拐地向前走去。蛾飞转身对着那只迎面而来的怪物。它正向他们飞奔而来,它的眼睛熠熠发亮。另一只怪物从另一个方向朝他们冲过来。 “就在这儿等着!”杂毛尖叫着冲过去,用身体支撑住风奔。蛾飞也低头靠向母亲,尘鼻紧紧依偎着他们。蛾飞紧闭着眼睛,当两只怪物从两边呼啸而过时,她的心似乎要炸开来。脏水浇透她的皮毛,地面在颤抖。 “走!”尘鼻尖声命令道。 蛾飞睁开眼睛,看见通往对面的道路畅通无阻。 风奔呻吟着挺直身子,一瘸一拐地走向路边。杂毛将肩膀伸到她身子下,催促她继续前进。另一只怪物的吼叫声在蛾飞耳中回响。她转过头去,被怪物眼中炫目的光晃得什么也看不见了。 “别看了!跑!”尘鼻把蛾飞往前推去,她跌跌撞撞地从雷鬼路边上跨过去,瘫倒在泥泞的草地上。怪物的脚掌从她尾巴边碾过,带起的风拖拽着她滴水的毛。 “风奔!”她心惊胆战地环顾四周。风奔正躺在距离她前方一尾远的草地上。 杂毛挣扎着从她身下爬出,半抱着她,让她倚靠在他肚皮上。“我摔倒了。”杂毛嘟囔着抖落皮毛上的雨水。尘鼻急忙过去,帮着风奔站起来。 蛾飞紧跟着他走过去。“你没事吧?”她闻闻母亲的断腿。包裹在腿上的紫草松散地垂着。她用鼻子触碰断腿时,风奔疼得直往后缩。 蛾飞凝视着母亲的眼睛,看见琥珀色的眼眸中流露出极大的痛楚。然后,她又回头看着雷鬼路。雨渐渐变小,怪物来回奔驰着,速度加快了。它们之间的间隔已经没了。现在没有退路了,他们必须继续前进。 “你能行吗?”她捕捉到风奔的目光,祈盼她说能行。 风奔点点头,挣扎着站起来。尘鼻和杂毛从两边支撑着她。 蛾飞眨眨眼睛,透过雨雾扫视着前面的牧场。也许她可以沿路找到些罂粟籽,或者任何能够减轻母亲痛苦的东西。 他们缓慢地在被大雨浇透的田野中穿行,绕过牧场,钻过树篱,脚掌上沾满泥巴。每走几步,蛾飞就抬头看一眼高石山,每次都希望那些山峰看起来更大更近一点儿。但是,每走一步,那个巨大的深色悬崖却似乎离得更远了。 我们永远走不到那里! 蛾飞盯着地面,继续艰难跋涉。她能听见风奔强忍剧痛的喘气声。周围的田野变暗了,大雨敲打着她的皮毛。她拼命抑制住在心中翻腾的恐惧,把注意力集中在沾满泥块的脚掌上。为了不去听风奔痛苦的低吼声,她伏下耳朵。 我错了吗? 她突然怀疑起来。如果她误解了她的梦境,怎么办?如果飞蛾和星族毫无关系,怎么办?整个绿叶季,飞蛾和蝴蝶都会翩翩起舞。为什么这一只就与众不同? 当杂毛和尘鼻帮着风奔钻进一道树篱时,她抬起头,对他们眨眨眼睛。黑暗中,她几乎看不见他们。黄昏已经过去,黑夜就要来临。 他们一路走来将一无所获吗?她停下来,被自己的想法吓得愣在那里。 “蛾飞?”尘鼻的喊声把她从沉思中唤醒。尘鼻已转身从树篱下走出,向她走过来。“你没事吧?” “要是我错了怎么办?”蛾飞低声说道。 “你绝对不会错。”尘鼻告诉她。 蛾飞几乎没听见他在说什么。“金雀花毛说,如果她要死,应该死在自己的族群里。但我们已经把她从族猫身边带走了。” “她和我们在一起。”尘鼻俯身靠近,压低声音说,“而且她也不会死。” 蛾飞从尘鼻身边望过去。她只能依稀分辨出树篱那边杂毛和风奔的身影。风族族长正躺在地上。蛾飞越发惊慌起来,冲上前去,扭身钻到树篱下面,嗅闻风奔的口鼻。 她还在呼吸吗? “我只是想休息下。”风奔嘟囔道。 蛾飞放松下来,感觉脚掌在颤抖。 “你认为距离已经这么近时,我还会放弃吗?”她从泥泞的地面上抬起下巴,朝高石山看去。 蛾飞惊讶地眨眨眼睛。他们几乎就要到了!当她抬眼凝视陡峭的悬崖表面时,绿色翅膀在她头顶扇动。她抬起头来,看见那只飞蛾正向石壁中的入口翩翩飞去。 蛾飞心里升起希望。 我必须相信自己! “来吧!”她温柔地用鼻子推着风奔站起来,“我们必须赶在月亮升起之前到达那里。” “我们在和月亮赛跑吗?”风奔斜着眼看蛾飞,痛苦的语气中夹杂着戏谑的意味,“我总是对你父亲金雀花毛说,你是一只奇怪的……” 爱像鲜花一样在蛾飞心中绽放。 然后,风奔咳嗽起来,脚掌弯曲下去。蛾飞闻到了鲜血的气味,急忙用肩膀靠着风奔的肩膀,尘鼻绕过去,从另一边支撑着母亲。风奔的皮毛既温暖又潮湿,蛾飞猜想她脖子上的伤口出血更加严重了。 求求你们,让她坚持到那里! 她祈求着星族,带领风奔继续前进。 我只希望月亮石能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