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
巨大的引擎轰鸣声如同钢铁巨兽的咆哮,由远及近!伴随着沉重履带碾压地面碎石的刺耳声响!数道远比之前追杀者使用的光柱强大十倍、凝聚十倍、如同小型太阳般的雪亮光柱,猛地刺破厂区外围的黑暗,瞬间将整个废弃锅炉房区域照得亮如白昼!光柱精准地锁定抱着苏白薇的林阳!
刺眼的光芒让林阳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透过模糊的泪光和强光带来的光晕,他看到——
厂区边缘的断墙被粗暴地撞开!覆盖着厚重装甲、顶部架着大口径机枪和探照灯的轮式装甲运兵车,如同钢铁堡垒般碾压着废墟冲了进来!黑洞洞的枪口和炮口散发着冰冷的死亡气息!车门打开,数十名荷枪实弹的士兵如同猛虎下山般跃出!动作迅捷而专业,瞬间以战斗队形展开,将整个锅炉房区域包围得水泄不通!冰冷的枪口全部指向迷宫中心!
一辆指挥型装甲车的顶盖打开,一个穿着校官呢子大衣、面容刚毅冷峻、眼神锐利如鹰的少校军官探出半个身子,手里举着一个大功率扩音器。他那如同金属摩擦般冰冷而威严的声音,瞬间压过了寒风的呼啸和装甲车引擎的轰鸣,清晰地响彻整个血腥的战场:
“里面的人听着!我们是卫戍区特别行动队!立刻放下武器!交出你手中的女同志!放弃抵抗!重复!立刻放下武器!交出女同志!放弃抵抗!否则,格杀勿论!”
冰冷的宣告,如同最后的审判,砸落在抱着苏白薇跪在血泊与尸骸之中的林阳身上。强光、枪口、装甲车的轰鸣……将他彻底笼罩。他怀中,是生死未卜的挚爱和染血的笔记本;眼前,是国家的钢铁利刃和冰冷的死亡威胁。
刺骨的寒风卷着细碎的雪沫,抽打在脸上,如同无数冰冷的针尖。巨大的、如同小型太阳般的探照灯光柱,死死地钉在林阳身上,将他和他怀中生死未卜的苏白薇,连同周围那片修罗场般的血腥狼藉,彻底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强光吞噬了所有阴影,也吞噬了他脸上残留的血污、泪痕和那深入骨髓的绝望与痛苦。冰冷的枪口如同毒蛇之眼,从四面八方将他锁定。装甲车引擎低沉的轰鸣如同巨兽的喘息,碾压着耳膜,也碾压着残存的理智。
少校军官那冰冷的、不带一丝人类情感的宣告,如同最后的审判,在空旷血腥的战场上回荡:“……格杀勿论!”
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狠狠扎进林阳的心脏!放下武器?他赤手空拳!交出白薇?那等于将她送入虎口!放弃抵抗?引颈就戮?绝不可能!
怀中的苏白薇,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体温正随着汩汩涌出的鲜血快速流失。她的生命,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时间!每一秒都是与死神赛跑!
巨大的愤怒、担忧和一种近乎窒息的无力感如同岩浆般在林阳胸中奔涌、冲撞!签到系统赋予的力量在刚才的杀戮中宣泄殆尽,精神力透支带来的巨大空虚感和反噬如同跗骨之蛆,侵蚀着他的意志。他感觉自己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困兽,面对钢铁洪流,个人的力量显得如此渺小!
然而,就在这绝望的深渊边缘,一股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更为深沉的力量猛地爆发出来!那不是系统的力量,而是一个男人守护挚爱的本能!是一个战士扞卫使命的决绝!是穿越者骨子里那份不屈的脊梁!
“她快不行了!”林阳猛地抬起头,迎着那几乎能灼瞎人眼的光柱,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声音因为极度的痛苦和愤怒而撕裂沙哑,却如同受伤雄狮最后的咆哮,带着一种震撼人心的力量,穿透了引擎的轰鸣和呼啸的风雪,“她是苏白薇!国家核心专家组成员!她是为追查间谍、保护国家机密才受的重伤!子弹是托卡列夫打的!杀手是冲着这本笔记来的!”他用力举起手中那本深棕色、封面沾满鲜血的笔记本,如同举起一面染血的战旗!
“我怀里!是你们要保护的同志!是命悬一线的功臣!”林阳的声音带着泣血的悲怆和不容置疑的控诉,“你们用枪指着的,是刚刚宰了这群汉奸走狗的人!现在!立刻!马上!救人!她要是有事,你们谁都担不起这个责任!”
吼声在空旷的厂区炸开!少校军官那刚毅冷峻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震动!苏白薇?核心专家组成员?托卡列夫子弹?间谍?汉奸走狗?眼前这血腥的屠宰场……是他一个人干的?!这信息量太大!太惊悚!他锐利如鹰的目光死死锁定林阳手中那本染血的笔记本,又扫过林阳怀中那苍白如纸、气息奄奄的女子,最后落在地上那些扭曲的、穿着夜行衣的尸体上。多年军旅生涯练就的直觉告诉他,事情远非表面看到的“持械拒捕”那么简单!
“少校!他在拖延时间!不能信他!”装甲车旁,一个副官模样的军官急切地低吼,“你看那地上那些尸体!他肯定有问题!先控制起来审了再说!”
少校的眉头拧成了铁疙瘩,眼神剧烈闪烁。林阳的话如同惊雷,炸得他心神剧震,但眼前这匪夷所思的血腥场面和对方那非人的表现,又让他无法轻易采信。军令如山,职责所在!他猛地一挥手,声音依旧冰冷,却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和急促:
“一组!警戒!二组!上前!目标如有异动,就地击毙!三组!准备担架!快!” 他选择了一个最稳妥也最残酷的折中方案——一边武力控制林阳,一边准备救治苏白薇。但救治的前提,是林阳被彻底控制!
“是!”士兵们轰然应诺!一个战斗小组的士兵立刻放低枪口,呈扇形缓缓向林阳逼近!沉重的皮靴踩在碎砖瓦砾上,发出令人心悸的咔嚓声。黑洞洞的枪口如同毒蛇,始终不离林阳的要害!另一组士兵则迅速从装甲车后抬出折叠担架,动作麻利地展开。
看着士兵们冰冷的枪口和步步紧逼的身影,林阳的心沉到了谷底!他明白,只要自己稍有异动,下一刻就会被打成筛子!而白薇……根本等不到被抬上担架!剧烈的动作和颠簸,会立刻要了她的命!怎么办?!难道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死在自己怀里?!
就在这千钧一发、绝望几乎要将林阳彻底吞噬的瞬间——
“住手!!!”
一声苍老、嘶哑、却如同惊雷般充满无上威严的怒吼,猛地从包围圈外炸响!那声音穿透了风雪和引擎的轰鸣,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不容置疑的磅礴气势!
所有人,包括步步紧逼的士兵和装甲车上的少校,都猛地循声望去!
只见一辆黑色的、挂着特殊牌照的红旗轿车,如同离弦之箭般,粗暴地撞开外围一辆试图阻拦的吉普车,带着刺耳的刹车声,猛地停在包围圈边缘!车门被猛地推开!
一个穿着深灰色旧中山装、头发花白凌乱、身形微微佝偻的老者,几乎是踉跄着从车里扑了出来!他脸上带着长途奔袭的疲惫和巨大的焦虑,正是顾老!他的身后,跟着两个同样神色凝重、穿着便装但气质彪悍的中年人。
顾老根本无视那些指向他的枪口,目光如同探照灯般,瞬间锁定了光柱中心、抱着苏白薇跪在血泊中的林阳!当他看清林阳怀中那苍白如纸、气息奄奄的苏白薇时,浑浊的老眼中瞬间爆发出骇人的怒火和心痛!
“秦老?!”装甲车上的少校看到顾老,脸色瞬间大变!他显然认出了这位看似普通老者的真实身份!那是连他的顶头上司都要恭敬对待的存在!
顾老(秦老)根本没有理会少校的惊呼,他如同被激怒的雄狮,踉跄着、却又带着一股排山倒海般的气势,径直冲向林阳的方向!挡在他前面的士兵被他那恐怖的气势所慑,下意识地让开了一条通道!
“都给我滚开!”秦老冲到林阳身边,看都没看那些如临大敌的士兵,他的目光死死盯着林阳怀中气若游丝的苏白薇,声音因为极度的愤怒和心痛而剧烈颤抖,“丫头!苏丫头啊!” 他伸出枯瘦如柴、布满老人斑的手,颤抖着想要去触碰苏白薇冰冷的脸颊,却又怕加重她的痛苦,悬在半空,如同风中残叶。
“秦老!危险!这个人极度危险!他……”少校急忙从装甲车上跳下,试图解释。
“危险?危险的是你们这些瞎了眼的蠢货!”秦老猛地转头,那双浑浊的老眼此刻却如同燃烧的熔炉,喷射出足以焚毁一切的怒火!他指着少校的鼻子,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对方脸上,“看看地上这些杂碎!看看他们手里的家伙!看看这丫头身上的枪伤!再看看他!” 他指向林阳,声音如同重锤,“他是林阳!是拼了命才从李默然那条毒蛇嘴里抢出证据、救下这丫头的人!你们倒好!不去抓真正的汉奸间谍!不去救功臣!反倒把枪口对准了护国者?!谁给你们的胆子?!啊?!”
少校被秦老这劈头盖脸的怒骂和巨大的信息量震得连连后退,脸色煞白!李默然?!间谍?!证据?!护国者?!每一个词都如同重锤砸在他的心上!
“还愣着干什么?!”秦老看着少校呆滞的样子,更是怒不可遏,他猛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只有巴掌大小、通体漆黑、非金非木、上面雕刻着古老长城图案的令牌,狠狠拍在旁边一辆装甲车的冰冷装甲板上!
“啪!”
一声脆响!令牌与金属碰撞,发出奇异的嗡鸣!
“长城令在此!”秦老的声音如同惊雷炸裂,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威压,“见令如见最高首长!我现在命令!卫戍区特别行动队!立刻!马上!不惜一切代价!以最高优先级!将苏白薇同志送往军区总医院抢救!延误一秒!军法从事!”
“长……长城令?!”少校和他身后的军官、士兵们看到那枚拍在装甲板上的黑色令牌,如同见了鬼般,瞳孔瞬间缩成针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这是传说中的最高权限令!拥有此令者,在紧急状态下,可调动一切资源,拥有等同于最高首长的临机决断权!
“是!保证完成任务!”少校几乎是嘶吼着立正敬礼!所有的犹豫、怀疑在“长城令”面前瞬间烟消云散!只剩下无条件的服从和深入骨髓的敬畏!他猛地转身,对着通讯器嘶声咆哮:“三组!三组!担架!快!直升机!立刻呼叫军区总医院!启动最高级别急救预案!目标:苏白薇同志!重复!最高优先级!不惜一切代价!快!!!”
士兵们的动作瞬间变得无比迅捷!抬着担架的士兵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到林阳身边,动作尽可能轻柔却无比迅速地接过苏白薇。林阳死死抓着担架的边缘,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苏白薇苍白的面容,直到她被小心地放上担架,盖上保温毯。
“呜——呜——呜——”
凄厉的警笛声由远及近!两辆涂着红十字的军用救护车冲破外围封锁,疾驰而来!
与此同时!
“轰隆隆隆——!!!”
巨大的旋翼轰鸣声撕裂夜空!一架涂装着军绿色迷彩、机腹下方悬挂着强光探照灯的直-5型军用运输直升机,如同钢铁巨鹰般,卷起狂暴的气流和漫天雪沫,从低空呼啸而至!强大的气流吹得人几乎站立不稳!直升机悬停在厂区上空,机腹的探照灯光柱如同天国之光,与地面的强光汇合,将这片修罗场照得一片通明!
舱门打开,悬梯放下!两名穿着白大褂、背着沉重急救箱的军医和几名强壮的卫兵迅速索降而下!
“快!上飞机!直飞总院手术室!快!”秦老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士兵们抬着担架,在狂乱的气流中奋力冲向悬梯。林阳紧紧跟在担架旁,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尖上。他最后看了一眼地上那本被秦老带来的一个便装中年人小心收起的、染血的深棕色笔记本。希望还在!白薇,坚持住!
当苏白薇被安全固定在直升机机舱内的担架上,军医已经开始争分夺秒地进行紧急处置时,林阳才在卫兵的协助下,最后一个攀上悬梯。机舱门缓缓关闭,巨大的轰鸣声瞬间充斥了狭小的空间。
林阳靠在冰冷的舱壁上,透过狭小的舷窗,最后看了一眼下方那片被强光笼罩、如同白昼般的血腥废墟。秦老的身影在风雪中显得格外瘦小,却如同一根定海神针。少校和士兵们正紧张地清理现场、封锁证据。
直升机猛地抬头,强大的推背感传来,如同挣脱大地的束缚,朝着灯火辉煌的京城中心方向疾驰而去。
机舱内,只有引擎的轰鸣、氧气面罩的嘶嘶声、军医急促的指令和仪器发出的单调滴滴声。苏白薇安静地躺在担架上,脸色在机舱灯光下苍白得透明,如同易碎的琉璃。各种生命维持管线连接在她身上,微弱的心电图波形在监护仪屏幕上艰难地跳跃着。
林阳跪坐在她身边,紧紧握住她冰凉的手,仿佛要将自己所有的力量都传递过去。他凝视着她紧闭的双眼和毫无血色的嘴唇,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过仓库初遇时她清冷而专注的眼神、研究室里激烈讨论时她眉飞色舞的神采、百货大楼里她为小雨挑选礼物时的温柔笑意……那些鲜活的生命片段,与此刻担架上这苍白面容形成了最残忍的对比。
“白薇……”林阳的声音哽咽在喉咙里,滚烫的泪水无声地滑落,滴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坚持住……求你了……我们快到了……你说过……要一起……看孩子们用上新课本的……”
他低下头,额头轻轻抵在苏白薇冰冷的手背上,肩膀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冰冷的金属舱壁,刺鼻的消毒水味,仪器单调的滴答声,怀中笔记本残留的血腥气……这一切都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他淹没。力量?在生死面前,他那点所谓的力量,显得如此苍白无力!他第一次如此痛恨自己的无力!如此恐惧失去!
直升机在京城璀璨的灯火上空呼啸而过,朝着那象征着生命最后希望的军区总医院飞去。机舱外,是万家灯火的温暖人间;机舱内,是生死一线的冰冷战场。林阳紧握着苏白薇的手,如同紧握着这绝望长夜中唯一的光。他不知道前方等待的是什么,他只知道,这一次,他绝不会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