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大街小巷之中,目光所及之处,处处是残垣断壁。垮塌的废墟里。废墟里,隐隐传来痛苦的呻吟声。亲人们呼喊着失踪者的名字,声音悲恸欲绝,响彻在满是疮痍的城内。
街衢之间,残垣断壁罗列。肝肠寸断,涕泗纵横于残壁之下,哀声回荡于街巷之间。
游凤低声叹道
但满大街的官兵却奔赴险处,无有畏怯之色,将官更是身先士卒。
男子在士兵的带领下救助伤员,女子老弱负责发放食物,悲怆之气弥漫的平洲城内却还算井然有序。
两人赶着驴车,一路打听着西风街,慢悠悠的穿城而过!
“哎,那边带领妇人施粥的,是世子妃,看上去与几月之前判若两人呐。”
“这些穿着皂色衣服的,可不像是官兵啊,怎么像是王府的府兵!这恭亲王看来将自己的封地治理的井井有条啊,是个人才啊。”
萧离靠在驴车上,闭着眼睛像是疼痛难忍,但却将周遭的风物风情悉数记在了心里,此刻他心烦意乱,很想堵住游凤那张絮絮叨叨的嘴,偏偏那西风街离他们入城的城门颇远,路上又是倒塌的房屋堵塞。两人入城了一个时辰,才走了一半的路程。
“暑气未退,尸骸横陈,腐臭刺鼻。若不尽快掩埋死者,恐有时疫啊! ”
游凤看着两个官兵将一个死者抬上板车推走的背影,低声呢喃道。
“恭亲王府人才众多,这些事情哪里用你操心。”萧离冷声说道,但旋即想到,游凤说他影宗那个叛徒,如今也到了平洲,又擅长易容与下毒,此次平洲忽然遇到地动,人马混乱,倒真是下手的好时机。
同时他眼神一变,他离京不过几天,按理说这么剧烈的地动,钦天监和那净远那老和尚应当都会有所察觉才是,皇帝将自己派到平洲,难道是另有打算?还是其他人想在京城做手脚,所以将他调离?
西风街处在城镇西部边缘,背后就是城墙。东邻民居,南连集市,北靠作坊区,是城镇中功能多样、人口密集的区域,同时也在平洲城的下风下水区域。人员不算密集,反而算的上伤亡损失最小的地方了。
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惊讶的看着门口出现的中年夫妻,只见前面那瘸腿的老农下了马车,差点跌坐在地上。
“小蛮啊!”他干脆坐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了起来,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陈小蛮赶紧奔到他身边去扶他,却见游凤一瘸一拐的站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爹没事,就是腿被砸了,没伤到骨头,你去扶下你娘,她肩膀动不了。”
陈小蛮赶紧在众人的注视下,跪在驴车上,对上萧离一双清冷的眸子,但他的震惊仅仅持续了片刻,便抹着眼泪喊了声“娘!”
一个穿着官兵制服的男子拍了拍手上的灰,“好,好,这天灾人祸下还能一家人团聚,真是大幸事,小伙计,你下午再来找我报道,先将你爹娘安顿下来,巷口有大夫,不过可能要等上一段时间。”
游凤点头哈腰的直鞠躬,“多谢官爷照顾我家小蛮。”
态度恭谦,仿佛真是一个没有见过世面感恩戴德的老农!
萧离确定铁匠铺子再无他人后,对陈小蛮亮明身份。陈小蛮是安插在平洲城内的谛听,隐藏身份多年,一直做的很好,信息也通过唯一的联络人传递,谁料此次竟然见到了梅花卫的高层。
“我二人本欲以另外的身份进入平洲城,但昨夜忽然地动,便趁机进来了,至于身份,你找你的上峰遮掩一二吧。”
陈小蛮恭敬的站在下首,看萧离气度惊人,至少是梅花卫直属令主旗下的卫队长,“这几日应当有大量的灾民涌入平洲城,府兵忙的不可开交,待灾情稳定,定是要重新登记人口的。”
他面上露出迟疑:“我虽然已经在平洲城内待了五年,但若他们真到陈家村核实,这身份怕是…”
萧离淡淡的说道:“无妨!你一个小铁匠伙计,只要不引人怀疑,一般还查不到我们头上。”
说完又问到:“最近王府可有什么异动?”
陈小蛮思索了片刻说道:“最近世子新抬进门两位美人,虽然没给名分,但还是进了家门,恭亲王很生气,狠狠的训斥了他。”
“父子两人可接触过其他可疑人等?”
游凤见两人在屋里说话,便尽职尽责在外守着门,但萧离显然也并未刻意隐瞒,一问一答的声音顺着风声,传入了他的耳朵。
“恭亲王爷一直住在山上的寺庙里避暑,前些日子方才下山,但世子每日接触过的人多,不过这些属下知晓的并不十分清楚,那哀鸣山四周呢?”
“哀鸣山被严加看管起来,工部也派了人来,登记造册,将已经开采的铁矿全部运走了。”
“不过之前令主让留意的人,五天前出现在了平洲城中。”
“谁?”
“熊天仇,他缺了一半耳朵,很好认!”
“他在平洲城中最好的妓院里,将一个妓女给杀了!”
“杀了?”萧离神色一变。“对,翠儿在琼华馆内姿色只算中上,但从十天前就没有再挂牌接客,应当是被人给重金包了,应当正是这熊天仇,但这人吃住都在房中,兄弟们没有见到人,只是那翠儿死了,他奉命去抬尸体的时候,在屋中看到一个男人,正是熊天仇。”
游凤忽然轻笑了一声:“没想到,这熊天仇在床第之间,还玩的挺野。”
陈小蛮虽不知他的身份,猜测应当是朝廷中人,对他态度恭敬。
“并不像是激情致死,伤口倒像是被逼供了,指甲被拔了,手指也断了一半。”
“而且老鸨低调的解决了此事,还打发了那翠儿身边伺候的丫鬟去干杂活,但一直有人盯着那小丫头,他不敢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