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予眠又应,“是,娘娘。”
白婕妤听着她乖巧地应答,不知怎地,脑袋里却莫名地冒起一股子无名的火儿来。
自进了这屋,乔贵人脸上这神色始终淡淡的,且无论她说什么,站着的这人儿都一一应下,全然不会反驳的。
连叫她发难的机会都不给。
淑妃娘娘说的果然分毫不差,这乔贵人果然惯是会装的。
她不能小瞧了她。
压着那一股火气,白婕妤维持在脸上的笑却显而易见的有几分淡了。
她咬了咬牙,耳边响起淑妃娘娘的耳提面命的要她定要给乔予眠一个教训的那些话来。
淑妃娘娘亲自开口,她无论如何都是得办到的。
然而白婕妤却没想过,为何淑妃贵为四妃之一,为何不自己动手。
白婕妤自榻上坐起来,刚伸出手去,身边服侍着的大宫女清露便赶紧抬起胳膊托了上去。
“妹妹,这启祥宫中原本除了王美人我们两个,便在没有别的主子了,你也知道,王美人病弱,尤其是这冬日里,更是吹不得一点儿风,我平日里也不去她那药罐子似的屋里头,连个陪我说话游园的人都没有。”
“幸亏你来了。”
乔予眠的手被白婕妤拉住,看着好不亲昵。
“妹妹,你初入宫,不妨跟我去御花园走走,也好熟悉熟悉这宫中的环境。”
白婕妤虽表面上听着像是在询问她,实则却没给她拒绝的机会。
说着,已经挽住了她的手腕,往外走了。
昨日算是乔予眠第二次进宫,御花园她的确是没来过的。
此刻被白婕妤带着,踏上了以不同颜色卵石铺就的彩石路面上,才真正得见御花园真容。
园中金黄素心的腊梅开的正好。
这一路上,路过了许多的宫殿,白婕妤一直挽着她的手,饶有兴致的同她介绍着,包括每个宫中的主位都是哪位娘娘,娘娘们的性情如何。
乔予眠细细听着,不管她是有什么目的,但她说的这些于自己的确是有用的。
两人相携着踏入梅园,白婕妤翘起脚,自枝头摘下一瓣腊梅花,笑着别在了乔予眠的发丝间,夸赞道:“妹妹可真是国色天香,冰肌玉骨,再被这腊梅花一衬,就更出挑了,也难怪陛下那样喜欢妹妹。”
“呦,本宫当是谁呢,远远地就闻着一股子狐狸味儿,原来是新晋的乔贵人呐!”
一道阴阳怪气,趾高气昂的声音自梅园的另一条小路上响起。
乔予眠下意识抬眸望去,这才刚看清个被众人簇拥着的女子轮廓来,袖子就被白婕妤猛地拉了一下,跪到了地上。
“妾拜见孟太仪娘娘。”
乔予眠这才知道了这人的身份,也跟着道:“嫔妾拜见孟太仪娘娘。”
孟太仪眼皮一动,迈着平稳的步子来到了乔予眠跟前,居高临下的睨了她一眼,“你就是陛下昨日带进宫里的乔贵人?”
“正是嫔妾。”
乔予眠应着,并未有多余的动作。
她初入宫,对这宫中的一切都不了解,这宫中与乔府大不一样,能入宫的都是经过了层层的筛选,且位份越高的,说明她母族的家室越是显赫。
尤其是这位孟太仪,方才听白婕妤说,孟太仪的父亲因军功被先帝封为是定远侯,她的兄长更是年纪轻轻便坐到了左佥都御史的位置上,而今正奉旨巡视地方,这样显赫的家室,让她在这宫中如鱼得水,过的如意又自在,甚至都不将淑妃放在眼里。
孟太仪抬起脚尖,轻蔑地勾住了乔予眠的下巴,叫她不得不抬起头来。
居高临下地瞧见了乔予眠的容貌后,孟太仪冷笑一声,“本宫还当是多国色天香的美人儿呢,如今看着了,也不过如此。”
孟太仪一脸轻蔑地看着乔予眠,忽见她头上别着一瓣金黄的腊梅,衬得那张嫩生生的小脸儿越发的明艳动人了。
这一幕实在是刺痛了孟太仪的眼睛。
她刚在路上遇到了淑妃,从她口中得知这狐媚子还没进宫时,就使尽了浑身的解数去勾引陛下,甚至当初淑妃被罚,还都是因为这跪在地上的狐媚子。
孟太仪虽与淑妃不对付,可她更见不得有人能得陛下这样特殊的对待,现今,更是越看乔予眠这张脸,越觉得刺眼。
只看她脚尖一勾,又往旁边一甩。
这一甩是用了力道的,鞋子上的珠花磕在了下巴的软肉上,带起了丝丝的疼,乔予眠的脑袋就这样被甩的偏了过去,耳边的发丝垂落,看着有几分狼狈。
她咬了咬牙,暗道,自己想的一点儿都不错,这宫中可真不是人能待着的地方。
若是不斗,不定哪日就被人给残害死了。
“谁让你戴腊梅花的?”
“去,把她头上的腊梅给本宫拽下来!”
随着孟太仪一声令下,她身边伺候的大宫女瑶池便即刻动了手,二话不说,粗暴地将乔予眠头上的腊梅花给拽了下来,狠狠地扔到了地上。
动作间,将乔予眠的头发也连带着扯掉了几根,发丝凌乱。
几个宫女跟在身后跪着。
冬青看到有人那人这般粗暴地对待自家小主,心疼的不得了,当即便要上前。
下一刻,却被乔予眠一个眼神喝止住了。
身旁的雪雁也拉住了她的胳膊,怯生生地摇了摇头,叫她不要冲动。
这样一看,孟太仪觉得顺眼多了。
对这种惯是会勾人的狐媚子,就该狠狠的教训,否则等她翅膀硬了,还不借着陛下的恩宠飞到她头上来了。
乔予眠以舌抵了抵前面一排牙齿。
原来这后宫中想要教训一个人,是全然不需要理由的。
只要高位的妃嫔看低位的妃嫔不顺眼,便可以随意教训打骂,总之,只要不在明面上死了人,就不会有什么大事儿。
她如今还只是一个小小的贵人,这样的身份,如何能反抗得了呢。
也不知,陛下从前说的那些话,现今还算不算数了。
郑太仪自是不知乔予眠这会儿在想什么。
她现在解气的狠。
“乔予眠,本宫最讨厌你这样的狐媚子,这里是皇宫,可不是你乔府的后宅,没人会惯着你,所以呢,你往后最好安分守己,给本宫夹起尾巴做人,要是再让本宫看见你在头上戴这些显眼的花儿,本宫定不会好饶过了你。”
“今日本宫好心,就教教你在这宫中行事的规矩,你就在这儿跪上一个时辰吧。”
孟太仪说完,再不看乔予眠一眼,趾高气昂地被一众宫人簇拥着,往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