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颈疼痛未消。顾言欢撑着床沿坐起,指节发白。白天脱险耗力甚巨,此刻头痛欲裂。
“殿下。”无双端药碗近前,扶住她,“请用药。需静养。”
顾言欢接过碗,仰头饮尽。药汁苦涩,她眉头紧锁,递还空碗,气息微促:“静养?此时此地,如何静养?”
她闭眼,压下不适,“城南,福运来米铺。后院枯井下有夹层,内有账册。你亲自去取回。记住,动静要小。”
无双垂首:“是。”
顾言欢按着太阳穴,目光定住:“白天金鸾阁之事……何人潜入?如何潜入?目的?查。”
她停顿,眼神一厉,“柳尚书在苏州的眼线,‘苏绣’暗线,一并查核,与此事有无牵扯。”
“是。”
“商霜……留活口,本宫要她开口。亦需防备,莫让她被人灭口,或自尽。”
“属下明白。”无双应诺,躬身退出。
门扉合拢,室内寂静。顾言欢靠着床头,阖眼,试图理清思绪。
不久,轻微脚步声停在门外,随之是冷梅香气。
“殿下。”
顾言欢睁眼。季微语立在门口,着淡绿长裙,提着食盒,脸上带着关切,微微屈膝。
“听闻殿下遇险,微语忧心,特来探望。”她声音轻柔,看向顾言欢,“不知何方宵小,竟敢在苏州惊扰殿下?”说着,便要入内。
顾言欢抬手,止住她,声音沙哑,透着疏离:“本宫无碍,有心了。”
季微语步子顿在门槛外,她握着食盒的手指紧了紧,又松开,垂眸道:“殿下凤体违和,需仔细调养。是微语唐突。”
顾言欢看着她,扯了扯嘴角:“季微语,你我之间,何须如此?”
季微语抬首,眼睫颤动,她移开目光,看向食盒,:“殿下说的是。这鸡汤或能补些元气。殿下好生歇息,微语告退。”
她将食盒放在门边矮几,再行一礼,转身从容离去。
直至身影消失在院门转角,季微语脸上的温婉恭顺才彻底不见。
“柳絮。”她低唤。
柳絮无声出现,垂首:“主子。”
“去查。昨夜,金鸾阁,顾言欢遭遇何事?所有细节。”
“还有商霜……想法子搭上。我要知晓,她对顾言欢,说了什么。”
“是,主子。”柳絮身影一晃,没入阴影。
顾言欢未动那碗鸡汤。她靠在床头,凝神复盘。
思绪未定,门外传来急促脚步声。
“殿下!”
房门被推开,无双去而复返,气息不稳,进门跪地,“殿下!福运来米铺……出事了!”
“讲!”
无双双手呈上一物,声音发颤:“属下赶至,发现……枯井机关已被人破开!井底夹层……空无一物!账册……失踪!有人抢先一步!”
“什么?!”顾言欢攥紧拳,指甲陷入掌心,传来刺痛。
无双举起手中之物。那是一枚黑色丝线编成的小结,样式奇特。结下系着一根寸许长的黑色羽毛,质地似鳞非羽,泛着诡异光泽。
“此物,在机关旁发现。”
顾言欢夺过绳结,触手冰冷。她盯着那黑羽,眼中怒意凝聚。是谁?动作如此之快!
“查!”
“掘地三尺,也要查出来!”
她紧攥着那绳结,羽毛边缘硌得掌心生疼,痛楚反让她头脑更清。
“本宫倒要看看……是哪来的黄雀……敢在本宫局中,行此‘雀食螳螂’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