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如刀,刮过季微语一行人早已麻木的脸颊。九日九夜的亡命奔逃,让每个人都身心俱疲。二十日的期限,只剩十日。
前方,冰渊到了。队伍只剩下三名亲卫,连同季微语自己,无双依旧高烧昏迷。
“嗷——嘶——”
“戒备!是冰裂狼!”
三头体型远超普通战马的怪物猛扑而出。
“保护王妃!”一名亲卫嘶吼着迎了上去。
亲卫的左肩被一只冰爪深嵌入骨,冰甲边缘的锋锐轻易撕裂了皮甲和血肉。他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吼,借着被扑倒的惯性,反手将随身的短剑捅向冰裂狼的腹部!
就在这生死一瞬的混乱中,季微语的目光被右侧不远处一片异常的冰壁吸引。在某些角度下,隐隐透着微弱暖意,更古怪的是,那三头冰裂狼在追逐时,有意无意地避开了那个方向。
“那边!快!”
当季微语和背着无双的亲卫踉跄着撞向那片冰壁,一股与外界截然不同的、带着草木清香的暖意扑面而来,让季微语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王妃……我们……我们这是……”
“先别管,找个地方让无双躺下,检查她的情况。”
季微语扶着奇异的“冰壁”内侧,努力平复着胸腔中剧烈的心跳和急促的呼吸。
隧道并不长,尽头竟是一个天然形成的巨大冰洞。正中央,一堆篝火静静燃烧,火上用简陋的石架悬着一口陶罐,“咕嘟咕嘟”地翻滚着,浓郁的肉汤香气弥漫在空气中。
篝火旁,一个身形佝偻的老者盘膝而坐。他身上裹着一张巨大的、不知名野兽的完整皮毛,宽大的兜帽几乎遮住了他的整个头脸。他只是缓缓抬起头,最终目光落在了季微语腰间悬挂的那枚狼牙饰物上。
季微语示意亲卫将无双轻轻放在一块铺着干草的平整石台上。
她定了定神,上前几步,努力让自己显得不那么狼狈,依着礼数,敛衽一礼:“晚辈季微语,携同伴为避仇家追杀,慌不择路,无意中闯入前辈的清修之地,惊扰了前辈,还望前辈恕罪。”
老者依旧没有立刻回应,许久才发出一声叹息。
“季远澹……那头老狼,可还好?”
“家父……已于三月前,为奸人所害。”季微语,猛地抬起头,她的声音艰涩。
良久,老者才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终究是……躲不过啊……那头倔驴,当年老夫便劝过他,朝堂险恶,不如随我在这冰原上自在,他偏不听……”
“丫头,你眉眼间,有他七分影子。尤其是这不肯低头的眼神,一模一样。”
“前辈……您认识家父?”
“何止认识。当年在北境战场,若不是他拼死将老夫从尸山血海里拖出来,你眼前,便只有一堆白骨了。老夫这条命,是他给的。”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重伤的无双和疲惫不堪的亲卫,又看向季微语道:
“凤凰胆,乃冰渊至寒之地的‘九幽冰蚕’千年结晶,守护它的,是冰蚕王。不是凡人所能取。不过,老夫在此地蛰伏数十年,倒也摸索出一条相对隐秘的路径,或许能让你少走些弯路。”
“但记住,老夫只能引你到冰蚕谷外。能否取得凤凰胆,能否活着出来,全看你自己的造化。现在,你可还要去?”
“去!”
千里之外的京城,大皇子府的书房内。
“废物!一群饭桶!”顾成终于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猛地将手中的玉扳指砸在桌案上,“本殿下布下天罗地网,竟然还让季微语那个贱人逃进了冰渊!你们是怎么办事的?!”
心腹谋士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连大气都不敢喘:“殿……殿下息怒……季微语身边似乎有高人指点,几次都险之又险地避开了我们的合围。而且……冰渊内部气候恶劣,异兽横行,我们的人……暂时无法大规模深入搜寻。”
“高人指点?那就让那些所谓的‘高人’也一并陪葬!传令下去,封锁所有可能离开冰渊的路径!就算她季微语能侥幸从冰蚕谷活着出来,也休想踏出冰渊半步!她不是只有十天时间了吗?本殿下倒要看看,她怎么在十天之内,从九幽冰蚕王爪下夺走凤凰胆!”
“对了,南海火山那边,麒麟竭的进展如何?那东西,可是比凤凰胆有趣多了。”
“回……回殿下,火山近来异动频繁,岩浆喷发阻断了多条路径,我们派去的人手……折损惨重,麒麟竭的采集……恐怕……恐怕要比预期晚上许多。”
“什么?!一群没用的东西!凤凰胆那边受阻,麒麟竭这边也出岔子!本殿下养你们何用?!给本殿下想办法!5日!5日内,若是再见不到麒麟竭,你们就提头来见!”
而此刻,紫阳殿的寝殿内,依旧是一片死寂。
苏樱刚刚为顾言欢施完一套续命的针法,她伸出手,轻轻抚平顾言欢紧蹙的眉头。
“殿下……‘断魂饮’的毒已深入骨髓,若无凤凰胆逆转阴阳,强行续命,也只剩下……最后五十日了。”
昏迷中的顾言欢,睫毛微颤了一下,干裂的唇瓣翕动,吐出几个模糊而破碎的音节:“季……微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