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囚笼与荣光
魔法部的囚车比我想象中颠簸。手腕上的反魔法手铐硌得骨头生疼,却比不上心口那点隐秘的痒——他们搜走了我的电击枪、神经药剂,甚至连口袋里那片干枯的百合花瓣都没放过,却没发现我后颈皮肤下埋着的微型追踪器。
屏幕上的小红点还在移动,正朝着东边的森林深处去。很好,他听话了。
审讯室的灯光惨白,照得人眼睛发涩。对面坐着的巫师穿着紫红色的长袍,胸前的徽章闪着冷光,是魔法法律执行司的头头,我在监控里见过他。
“姜皓月,”他推过来一叠文件,上面是我这些年的“罪状”——盗窃尸体、非法实验、谋杀魔法部官员……每一条都够判死刑,“你还有什么要辩解的?”
我笑了笑,反魔法手铐在桌面上蹭出刺耳的声响:“辩解有用吗?你们不就是想知道西弗勒斯·斯内普的‘遗体’在哪里吗?”
提到这个名字时,对面的巫师脸色沉了沉。他们大概觉得我疯了,竟然用这种亵渎的方式称呼一位“英雄”。可只有我知道,他不是遗体,他还活着,以一种谁也想不到的方式。
“他是为了拯救魔法界牺牲的,”长袍巫师的声音冷得像冰,“你这个麻瓜,竟然敢……”
“敢爱他?”我打断他,直视着他的眼睛,“还是敢把他从你们的‘英雄碑’上拉下来,让他再活一次?”
他猛地拍了下桌子,桌上的茶杯震得跳起来:“放肆!魔法部已经决定了,对你执行‘灵魂剥离’——让你连转世的机会都没有,算是对你亵渎英灵的惩罚。”
灵魂剥离。我在古籍上见过这个咒语,比阿瓦达索命更残忍,会把人的灵魂从肉体里硬生生扯出来,永世不得安宁。
听起来确实很疼。
可我忽然想起昨晚,他新换的手指划过我脸颊时的温度,想起他说“一起走”时沙哑的声音,心脏就像被什么东西泡得暖暖的。
“那我很荣幸。”我轻声说,语气平静得连自己都惊讶。
荣幸能为他挡下所有的风雨,荣幸能让他以任何一种形式活下去,哪怕代价是我的灵魂被撕碎。
长袍巫师显然没料到我会是这个反应,愣了一下,随即冷笑:“看来你是真的疯了。”
“或许吧。”我靠在椅背上,看着审讯室天花板上的裂缝,“但至少我知道,我爱的人还活着。不像你们,只会把他钉在墓碑上,对着一块冰冷的石头说‘谢谢’。”
他们大概永远不会懂,那些刻在纪念碑上的文字,那些冠冕堂皇的悼词,都比不上他温热的呼吸,比不上他哪怕混沌的眼神,比不上他心脏哪怕微弱的跳动。
审判定在三天后。行刑的地点选在阿兹卡班的最高塔,据说那里的魔法场最强,能确保灵魂剥离咒的效果。
被押回囚室时,我路过一片落地窗,窗外的月光正好落在我手背上。那里还有一道浅浅的疤痕,是他第一次“醒来”时咬的。
我忽然很想他。
想知道他有没有找到干净的水源,想知道他会不会记得给捡到的野花插起来,想知道他……会不会偶尔想起我。
囚室的门“哐当”一声关上,隔绝了所有光线。我坐在冰冷的地板上,闭上眼睛,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狭窄的棺材里,抱着他冰冷的身体,听着自己徒劳的哭声。
那时我以为,那就是绝望的尽头。
可现在我知道,绝望的尽头,是更偏执的爱。
行刑那天,天很蓝,像他灰绿色眼睛里偶尔闪过的光。我站在阿兹卡班的塔顶,风很大,吹得长袍猎猎作响。
长袍巫师举起魔杖,念咒的声音在风里飘散。我看着远处的海平面,忽然笑了。
追踪器的信号还在动,很稳定。
“西弗勒斯,”我轻声说,像是怕被风抢走,“等我。”
咒语击中身体的瞬间,剧痛铺天盖地而来。可我没闭眼,死死盯着东方的方向,那里有森林,有自由,有我的爱人。
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我仿佛听见了一声极轻的呼唤,带着冷杉的香气,穿过风,穿过海,落在我耳边。
像在说“等你”。
那就等我。
无论是地狱还是哪里,我总会找到你的。
毕竟,我是姜皓月啊。
那个为了你,可以对抗全世界,也可以从任何地方爬回来的,你的科学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