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观鹤的破妄眼刚睁开，瞳孔便剧烈收缩。
阴雾里浮起的哪里是半透明人脸，分明是三十余只青面獠牙的邪灵！
它们脖颈扭曲成诡异的弧度，指甲泛着幽绿的毒光，正缓缓从白骨堆里爬出，将暗室入口围了个密不透风。
最前排那只额间生角的邪灵，身上的阴气竟比之前的千年尸煞还浓三分——这是守药灵！
“苏妲，退到我左后方两米！”
林观鹤反手将玄铁剑抛起，指尖快速结印。
系统在视网膜上疯狂闪烁【危险等级提升至SS】，可他的心跳反而慢了半拍——上回在福利院镇凶灵时，他也是这样，恐惧到极点后，反而只剩一片清明。
“你兜里那包陈老给的艾草粉，撒它们脚边。”
苏妲的手指在草药袋口顿了顿，抬头正撞进他泛红的眼尾。
那双眼底翻涌着暗雷，却在看向她时软了软。
她突然笑了，扯断袋绳的动作干脆利落：“观鹤哥哥，要是我撒偏了——”
话音未落，最前排的守药灵已发出刺耳的尖啸，利爪裹挟着腥风直取林观鹤咽喉。
“偏了我就给你兜着。”
林观鹤旋身避开，玄铁剑划出银弧，直接削掉邪灵半只手臂。
腐黑的血溅在他手背，刺痛感让他更清醒。
他摸出三张黄符拍向地面，符纸腾起金焰，将邪灵群逼退半步：
“现在撒！”
艾草粉混着药香“哗”地散开，邪灵触到药粉的部位立刻冒起青烟。
苏妲趁机从腰间摸出两张镇鬼符，精准贴在左右两侧邪灵的天灵盖——这是她跟着林观鹤学了半个月的成果，尽管手还在抖，动作却比第一次给鬼贴符时稳了十倍。
“左边那只伤了！”
林观鹤的法剑嗡鸣更急。
他抓住空隙欺身向前，剑锋挑开中间那只守药灵的下巴，雷符顺势拍进它大张的嘴里。
“轰”的炸响中，邪灵的头颅爆开成黑雾，剩下的邪灵却像被激怒的蜂群，嘶吼着从四面八方涌来。
“观鹤！”
苏妲的尖叫混着风声灌进耳中。
他余光瞥见右侧三只邪灵的利爪已要触到她后颈，心脏猛地一缩。
玄铁剑突然迸发刺目青光——这是他前两日刚领悟的“剑鸣破邪”，本打算留着对付尸煞，此刻却顾不得藏私。
剑光如电，瞬间绞碎三只邪灵。
林观鹤趁机拽住苏妲的手腕，将她护在身侧。
两人背靠背站定，他能清晰听见她急促的呼吸扫过后颈：“还有七只，全是中阶。”
“我这儿有五张雷符。”苏妲的声音带着颤音，却从怀里摸出符纸塞进他掌心，“你主攻，我用艾草粉拖延。”
林观鹤的喉结动了动。
他想起三天前在酒吧，她举着被狐妖反噬后青肿的手腕，硬要学画符的模样——当时他说“老板娘学这个太苦”，她咬着唇回“苦过被邪物啃心吗？我要能护着你”。
此刻掌心的符纸还带着她体温，他突然笑了，雷符在指尖燃起赤焰：
“苏老板，等出去请你喝加双份龙舌兰的雷暴玛格丽特。”
最后七只邪灵的尖啸几乎要震破耳膜。
林观鹤的雷符接二连三炸响，玄铁剑在阴雾里划出银链；
苏妲的艾草粉撒得像天女散花，镇鬼符专挑邪灵的关节贴——那是林观鹤教她的“以弱胜强”之法：中阶邪灵最恨被制住行动。
当最后一只邪灵在剑光中溃散时，林观鹤的后背已被冷汗浸透。
苏妲的指尖轻轻碰了碰他发颤的手背，递来半瓶矿泉水：
“喝。”
他仰头灌下，凉意在喉间炸开，这才发现自己的虎口早被剑柄磨破，血混着汗水滴在地上。
“离魂草。”
苏妲突然拽了拽他衣角。
暗室最深处的石壁下，那株翡翠般的离魂草正静静立着。
叶片上的露珠折射着两人的影子，茎秆上缠着细如发丝的阴脉，像给它系了条黑丝绒的腰带。
林观鹤的系统界面终于跳出【任务完成度100%】的提示，可他的破妄眼却捕捉到更深处的异动——
石壁上的黑斑不知何时又扩大了一圈，连离魂草的叶片都开始泛出不正常的青灰。
“收草！”
林观鹤刚要迈步，后颈的汗毛突然根根竖起。
玄铁剑在手中剧烈震颤，几乎要挣脱他的掌控。
山洞深处的风陡然变寒，吹得苏妲的发梢缠上他的手腕，凉得像蛇信子。
“观鹤……”
“我好像……听见骨头碎的声音？”
林观鹤缓缓转身。
暗室入口处的阴雾正疯狂翻涌，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正从中挤出来。
最先露出的是一双猩红的眼睛，比灯笼还大，瞳孔里翻涌着浓稠的黑血；
接着是嶙峋的肩骨，每块骨头上都钉着锈迹斑斑的锁链；
最后是整张狰狞的脸——那根本不是活物的脸，而是无数张扭曲的人脸叠在一起，每张嘴都大张着，发出参差不齐的尖啸。
“上古邪物残念……”
林观鹤的声音哑得像砂纸摩擦。
系统提示音已经彻底变成刺耳鸣叫，可他的手指却慢慢松开矿泉水瓶。
瓶子落地的脆响中，他摸出最后一张雷符，按在玄铁剑的剑脊上。
雷纹顺着剑身游走，将剑刃映得如同一道活的闪电。
苏妲的手悄悄覆上他持剑的手背。
她的掌心还带着刚才撒艾草粉时的药香，混着他伤口的血腥气，意外地让人安心。
“我信你。”
她轻声说，和三天前、三个月前、三年前说的一样。
林观鹤深吸一口气。
玄铁剑的嗡鸣盖过了邪物的尖啸，他能清晰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某种滚烫的、近乎沸腾的东西在血管里奔涌。
他盯着越来越近的邪物，拇指缓缓抹过剑刃上的血痕，嘴角勾起一抹痞气的笑。
“来啊。”
“老子今天，就替天收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