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封堵通道的巨大混凝土板被掀开的巨响,如同审判的号角。刺目的探照灯光柱如同天罚之剑,狠狠刺破废墟的黑暗与粉尘,将污水深渊中的一切暴露无遗!
冰冷浑浊的污水漫过腰际,刺骨的寒意冻结了血液。田翠死死按压着贺兰敏左腿断骨处致命的出血点,指尖能清晰感受到他肌肉因剧痛和某种内在冲突而产生的痉挛。而她的眉心,前一秒还被那支冰冷的掌心雷锁定,此刻枪口虽已抬起指向虚空,却依然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死亡威胁。
贺兰敏的脸在强光下惨白如纸,冷汗混着血水泥污不断滑落。他身体因失血和剧痛而剧烈颤抖,但那只持枪的右臂却如同焊死的钢铁支架,稳得可怕。最骇人的是他的眼睛——深不见底的黑眸中,猩红的血丝如同蛛网密布,瞳孔深处幽蓝色的“生物密钥”模型疯狂闪烁、跳跃,如同即将过载烧毁的电路!非人的机械冷酷与剧烈的人类痛苦在其中激烈绞杀,形成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撕裂感。
“找到了!下面有人!”洞口上方,救援队员惊喜的呼喊带着劫后余生的激动。
“别动!有枪!下面有武器!”另一个队员惊骇的警告声如同冰水浇头,瞬间冻结了救援的喜悦!
数道强光手电的光束如同舞台追光,齐刷刷聚焦在贺兰敏手中那支微型掌心雷上!冰冷的金属枪身在探照灯下反射着死亡幽光。洞口边缘,几个穿着橘红色救援服、戴着防毒面具的身影瞬间出现,手中的突击步枪和手枪没有丝毫犹豫,黑洞洞的枪口瞬间压低,精准地锁定了污水中的贺兰敏!
“放下武器!立刻放下武器!”救援队长的声音透过防毒面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和冰冷的杀意,通过扩音器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手指已然搭上扳机,保险打开的金属轻响在死寂中清晰可闻。
气氛瞬间绷紧到极致!空气仿佛凝固成了铅块,沉重得让人无法呼吸。救援的光明近在咫尺,致命的杀机却已悬于一线!
“不要开枪!他不是敌人!”田翠的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她用尽全身力气嘶喊,声音因极度的恐惧和激动而尖锐变形,“他是贺兰敏!他在被控制!枪不是指向你们的!”她语无伦次,试图解释那超越常理的“基因锁”和“清除协议”,但在这生死一瞬,任何解释都显得苍白无力。
贺兰敏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强光和数道锁定他的枪口刺激到了。他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咆哮,瞳孔中跳跃的蓝光骤然炽烈!那指向虚空的枪口猛地一颤,竟有重新下压、再次锁定田翠或者转向救援队员的趋势!体内冰冷的“清除协议”在外部威胁刺激下,似乎要强行压垮最后的人类意识!
“最后一次警告!放下武器!否则开枪!”救援队长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决绝的杀伐之气!所有救援队员的手指都紧紧扣住了扳机,枪口随着贺兰敏枪口的微动而细微调整,致命的火药味仿佛已经弥漫在浑浊的空气中。
千钧一发!生死只在呼吸之间!
田翠看着贺兰敏眼中那疯狂闪烁、即将彻底吞噬他理智的幽蓝密钥光芒,一个疯狂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入她的脑海!共鸣!基因共鸣!她是钥匙!只有她才能干扰甚至压制那该死的程序!
没有时间思考!没有时间犹豫!
在数道致命枪口的锁定下,在救援队员惊骇的目光中,田翠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动作!她非但没有后退躲避,反而猛地向前一扑!沾满污泥血污的右手依旧死死按压着贺兰敏的伤口,而她的左手,却带着一种近乎献祭般的决绝,狠狠地、不顾一切地按在了贺兰敏剧烈起伏的、被血水浸透的胸膛之上!
掌心之下,是他冰冷湿透的衬衫布料,以及布料下那颗在剧痛和程序冲突中疯狂跳动的心脏!肌肤相触的瞬间,田翠颈侧因药物和共鸣而灼热的深蓝色纹路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光芒!如同幽蓝的火焰在她皮肤上燃烧!
强制深度接触!基因密钥核心共振超载启动!
嗡——!!!
一股远超之前的、狂暴到无法形容的共鸣能量,如同超新星爆发,以两人接触点为圆心,轰然炸开!无形的能量场瞬间席卷了整个空间!
“呃啊啊啊——!!!”贺兰敏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他整个身体如同被高压电流击中,猛地向上弓起!手中的掌心雷再也握持不住,“哐当”一声掉落在浑浊的污水中!他瞳孔深处疯狂闪烁跳跃的幽蓝“生物密钥”模型,在这股同源共鸣能量的超负荷冲击下,如同被投入熔岩的冰块,瞬间爆发出刺目的白光,然后——
啪!如同无形的玻璃碎裂!
那诡异的幽蓝光芒彻底熄灭、消散!
贺兰敏弓起的身体如同被抽掉了所有力气,重重地砸回冰冷污浊的水中,溅起大片水花。他眼中的猩红血丝依旧狰狞,但瞳孔深处那非人的机械冷酷和跳跃的蓝光已然消失,只剩下无尽的痛苦、茫然和深不见底的疲惫。他艰难地喘息着,嘴唇翕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涣散的目光艰难地聚焦在近在咫尺的田翠脸上,带着一种劫后余生般的、难以言喻的复杂。
成功了!共鸣超载强行烧毁(或至少暂时瘫痪)了那个该死的“生物密钥”程序!
“他…他放下武器了!他没威胁了!快救人!”田翠顾不上自己因超载冲击而阵阵发黑眩晕的脑袋,朝着洞口上方嘶声力竭地大喊,声音带着哭腔和极致的疲惫。
洞口上方,救援队员们显然被这电光火石间的诡异变化惊呆了。看着贺兰敏脱手掉落的枪,看着他眼中那非人光芒的消失和只剩下痛苦虚弱的模样,紧绷的杀意终于有所松动。
“放下枪!快!绳索!医疗包!”救援队长当机立断,厉声下令。锁定贺兰敏的枪口纷纷抬起。
“快!把担架放下去!下面两个人都重伤!”另一个队员急促地喊道。
几条带着安全扣的救援绳索被迅速抛下。一个身手矫健的队员顺着绳索滑下,溅起大片水花,迅速来到田翠和贺兰敏身边。
“小姐!你怎么样?能松开他吗?我们必须立刻给他止血!”救援队员看着贺兰敏身下那片被污水稀释却依旧触目惊心的血泊,以及那条扭曲断裂、骨茬暴露的左腿,声音急促而专业。他快速打开随身携带的急救包,拿出止血带和绷带。
田翠这才如梦初醒,意识到自己还死死按着贺兰敏的伤口。她连忙松开手,身体因脱力而晃了晃,差点栽倒在水里。救援队员眼疾手快地扶了她一把,同时迅速接手,用娴熟的手法在贺兰敏大腿根部扎上止血带,然后开始处理那狰狞的开放性骨折伤口。
贺兰敏在止血带扎紧的剧痛刺激下,身体又是一阵剧烈的痉挛,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额头上冷汗如瀑。但他的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田翠,那眼神复杂得如同深潭,混杂着痛苦、一丝残留的茫然,以及某种田翠无法解读的、沉重的情绪。
“你也受伤了!”救援队员快速处理完贺兰敏的紧急止血,目光扫过田翠染血的左臂和苍白的脸色,迅速拿出另一卷绷带,“手臂伸过来,我先给你包扎!失温很危险!”
冰冷浑浊的污水浸泡下,失血的眩晕感和失温的麻木感如同潮水般重新涌上,田翠的意识开始模糊。她任由救援队员给自己包扎手臂,目光却下意识地看向贺兰敏。看着他腿上那被专业止血带暂时止住喷涌的伤口,看着他灰败脸上那劫后余生的虚弱,一股难以言喻的疲惫和迟来的、混杂着恐惧、愤怒、茫然和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沉沉地压了下来。
获救了…终于…获救了…
然而,就在她紧绷的神经稍稍松懈,救援队员也专注于包扎的瞬间——
“小心——!!!”一声凄厉到破音的尖叫,突然从上方洞口边缘传来!是那个之前负责喊话的队员!声音充满了极致的惊恐!
田翠和正在给她包扎的救援队员同时骇然抬头!
只见洞口边缘,一个原本举着手电、似乎在警戒后方的救援队员,不知何时已悄然调转了枪口!他手中的突击步枪,此刻黑洞洞的枪口,带着一种冰冷到极致的杀意,并非指向刚刚放下武器的贺兰敏,而是——
直直地瞄准了正半跪在污水中、背对着他、毫无防备地给田翠包扎手臂的那名救援队员的后心!
那人隐藏在防毒面具下的眼睛,透过目镜,清晰地映照出瞄准镜的十字准星,稳稳锁定目标!他的手指,已然毫不犹豫地扣下了扳机!
噗噗噗噗——!!!
安装了消音器的突击步枪发出低沉而致命的闷响!数发子弹撕裂空气,带着灼热的气流,瞬间穿透了那名毫无防备的救援队员的橘红色救援服!
“呃!”正在给田翠包扎的救援队员身体猛地一震,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看向自己胸前瞬间绽放开的、刺目的血花!他手中的绷带无力滑落,身体晃了晃,带着茫然和惊愕,重重地向后倒入浑浊的污水中,溅起大片猩红的水花!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
田翠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瞳孔因极致的惊骇而骤然收缩到针尖大小!她看着那个几秒钟前还在救她、此刻却倒在血泊中、生命迅速流逝的救援队员,大脑一片空白,只有那沉闷的枪声和刺目的鲜血在疯狂回响!
洞口上方,真正的救援队员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来自“自己人”的背叛和杀戮惊呆了!
而那个开枪的“队员”,一击得手,没有丝毫停顿!他冰冷的枪口如同毒蛇般,瞬间调转方向,这一次,带着更加赤裸、更加疯狂的杀意,牢牢锁定了污水之中,因重伤和剧痛而几乎无法动弹的贺兰敏!
“清除目标——执行!”一个冰冷、毫无感情的电子合成音,诡异地从那个“队员”的防毒面具下传出!
他再次扣动了扳机!子弹的死亡风暴,撕裂浑浊的空气,朝着贺兰敏的头颅,倾泻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