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的樱花在夜雨里落了满地。丁子轩站在温泉旅馆的走廊上,看着三玖和四叶蹲在庭院里捡花瓣,浅蓝色的裙摆沾了点湿意,像两只停在绿草地上的蝴蝶。二乃抱着手臂站在屋檐下,对着她们的背影念叨:“小心点别感冒了,等下还要去武田信玄遗迹呢。”
“子轩医生,你看我捡的樱花!”四叶举着片粉白的花瓣跑过来,相机包在身后颠颠晃晃。丁子轩弯腰接过花瓣,指尖触到她掌心的湿凉:“很漂亮,像你拍的照片。”四叶的眼睛瞬间亮了,拉着他往庭院里走:“那我们一起捡,等下做樱花书签!”
三玖看着他们的背影,脸颊微微发烫。一花走过来,胳膊肘往她肩上撞了撞:“怎么?吃醋了?”三玖慌忙摇头,却被一花捏住脸颊:“放心吧,四叶只把他当拍照道具。”她的目光掠过丁子轩弯腰的弧度,突然笑着说,“不过说真的,他对我们家还挺上心的,连四叶的相机型号都记得。”
三玖的心跳漏了一拍,想起昨天在抹茶工坊,丁子轩帮五月擦掉嘴角的抹茶渍,帮二乃扶住快要倒掉的研磨机,帮一花捡起掉落的墨镜——那些细微的温柔,像樱花的花瓣,悄无声息地落在她心里。
武田信玄遗迹的石碑在阳光下泛着青灰色。三玖摸着石碑上“风林火山”的刻痕,眼睛亮得像落了星子:“这里的气场和书上写的一样!”丁子轩站在她身边,手里拿着本《武田信玄兵法》,是三玖特意带来的。
“什么气场?不就是块旧石头吗?”二乃抱着手臂走来,语气带着惯有的不屑,却在看到石碑旁的樱花树时,脚步顿了顿,“这棵树倒是挺好看。”四叶立刻举起相机:“二乃姐,我给你拍张照吧!和武田信玄的石碑合影!”
“谁要和石头合影?”二乃嘴上反驳,身体却诚实地站到石碑旁,还特意理了理裙摆。一花趁机掏出手机:“我也要拍!三玖,快过来一起!”三玖刚跑过去,就被五月拽着胳膊:“三玖姐,你看我捡到的樱花瓣,像不像和果子的装饰?”
混乱中,丁子轩被挤到最外围。他看着五姐妹围着石碑打闹,三玖的浅蓝色裙摆混在粉白的樱花里,像幅被风吹动的画。突然有人拍他的肩膀,回头看见位白发老人,手里拄着拐杖,笑眯眯地说:“你是她们的家人?”
丁子轩愣了一下,随即点头:“算是吧。”老人笑着指了指打闹的五姐妹:“真好啊,像我们年轻的时候,兄弟姐妹总爱吵吵闹闹,却谁也离不开谁。”他的目光落在三玖身上,“那个穿蓝裙子的小姑娘,看你的眼神可不一样。”
丁子轩的耳尖发烫,刚要说话,就听见三玖喊他:“子轩!快过来拍照!”她举着相机朝他挥手,发间的白梅发饰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他快步走过去,被三玖一把拽到身边,五姐妹立刻围上来,把他挤在中间。
“靠近点嘛!”一花伸手把丁子轩的肩膀往三玖那边按,“要拍出家族合照的感觉!”快门按下的瞬间,丁子轩感觉三玖的指尖悄悄勾了勾他的手心,像只胆怯的小兽。他低头看她,正好撞进她带着笑意的眼睛里,那里的光比樱花还要亮。
【百年茶屋的抹茶家族宴】
傍晚的百年茶屋里,榻榻米上铺着长桌,摆满了抹茶甜点。老婆婆看着围坐在一起的五姐妹,笑得眼角堆起皱纹:“好久没这么热闹了,像过节一样。”五月举着抹茶大福,含糊不清地说:“婆婆做的甜点超好吃!比学校食堂的好吃一百倍!”
二乃正在研究抹茶千层的配方,笔记本上画满了线条:“婆婆,这个奶油的甜度是怎么调的?”一花则和丁子轩聊起医学会议的事:“听说这次有位很厉害的心脏科专家?子轩医生要不要去请教一下?”
四叶举着相机,对着甜点和人疯狂按快门,嘴里念叨着:“要把大家的笑脸都拍下来!做成纪念册!”三玖坐在丁子轩旁边,悄悄往他手里塞了块抹茶羊羹,指尖碰到他的掌心时,像触电般缩了回去。
丁子轩咬了口羊羹,抹茶的微苦混着甜在舌尖漫开。他看着三玖被二乃拉去讨论配方,看着她认真地听老婆婆讲解茶道,突然觉得这趟被“闯入”的旅行,藏着他从未预料的温柔——原来喜欢一个人,不仅是想和她独处,更是想融入她的生活,认识她生命里的每一个人。
“丁医生,”二乃突然开口,把笔记本推到他面前,“你看这个比例对不对?三玖说你对精准度很敏感。”丁子轩低头看笔记本,上面的配方比例标注得格外认真,像份严谨的病历。他笑了笑,拿起笔在旁边添了个数字:“这样甜度会更平衡,像三玖喜欢的那样。”
三玖的脸颊发烫,却没有躲开他的目光。老婆婆看着他们,突然说:“我年轻的时候,先生总说我的抹茶太苦,每次都偷偷往里面加糖。”她的目光掠过五姐妹,“现在的年轻人啊,连拌嘴都带着甜。”
深夜的私汤冒着热气,混着樱花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丁子轩靠在岩石上,看着三玖坐在对面的石阶上,发梢沾着水珠,像落了场星星。月光透过樱花树,在水面投下斑驳的光影,像撒了把碎银。
“今天谢谢你。”三玖的声音很轻,混着温泉的水声,“陪我们疯了一天。”丁子轩笑了笑,往她那边挪了挪:“说什么呢,我也很开心。”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肩膀上,那里还留着白天不小心被樱花枝划破的小伤口,“还疼吗?”
三玖摇摇头,往水里缩了缩:“早就不疼了。”她看着水面上晃动的光影,突然说,“子轩,你会不会觉得我们家很吵?”丁子轩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温泉的水传过去:“不会,我觉得很温暖。”
他想起自己从小一个人在家里长大,父母都是商业界的佼佼者,家里永远安静得像图书馆。直到遇见三玖,遇见五姐妹,他才知道原来家可以这么热闹,原来吃饭时的吵吵闹闹,比独自啃三明治要幸福得多。
“其实二乃……”三玖的声音带着点犹豫,“她只是嘴硬,心里很认可你的。今天在遗迹,她还跟一花说,你的白大褂虽然沾了抹茶渍,却比很多医生的干净。”丁子轩笑了,想起二乃别扭的样子,突然觉得这个总是和他作对的女孩,其实很可爱。
温泉的水汽越来越浓,模糊了彼此的轮廓。丁子轩低头,在三玖的额头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带着温泉的热和樱花的香:“三玖,谢谢你带我来这里,谢谢你让我认识她们。”
三玖的眼眶突然有点发热,把脸埋进他的胸口。水面上的樱花花瓣轻轻晃动,像无数个温柔的吻。她突然明白,所谓的幸福,不是只有二人世界的甜蜜,更是你爱的人,也被你生命里的人接纳和喜欢——像这温泉里的水,包容着樱花的香,月光的冷,和彼此滚烫的心跳。
回程的列车上,五姐妹靠在一起睡着了。五月的头枕在二乃腿上,四叶的相机包压在一花怀里,三玖则靠在丁子轩肩上,呼吸均匀地拂过他的颈窝。阳光透过车窗,在她们脸上投下柔和的光影,像幅安静的画。
丁子轩低头看着三玖熟睡的侧脸,发间还别着片干了的樱花瓣——是四叶硬要给她戴上的。他小心翼翼地把花瓣摘下来,夹进自己的医学杂志里,当做这场旅行的纪念。
列车穿过隧道时,车厢瞬间陷入黑暗。三玖在睡梦中轻轻蹭了蹭他的肩膀,丁子轩握住她的手,感受着她无名指上的白梅戒指硌出的细微触感。黑暗中,他仿佛能看到五姐妹的笑脸,看到武田信玄遗迹前的合照,看到百年茶屋里的热闹餐桌——那些画面像颗颗珍珠,被名为“幸福”的线串在一起,成了他生命里最珍贵的项链。
列车驶出隧道时,阳光重新涌进来。三玖醒了,看到丁子轩手里的医学杂志,好奇地问:“在看什么?”他把杂志递给她,指着夹在里面的樱花瓣:“在看我们的家族印记。”
三玖的脸颊发烫,却没有躲开他的目光。她翻开杂志,突然发现空白页上多了很多小涂鸦——有二乃画的抹茶甜点,有四叶画的相机,有五月画的鲷鱼烧,有一花画的墨镜,最下面是丁子轩画的小小的狐狸,旁边写着“我们的京都”。
“这是……”她的声音带着点哽咽,说不出话。丁子轩握住她的手,在她的戒指上轻轻吻了吻:“是属于我们的,热热闹闹的回忆。”
列车继续前行,载着满车厢的樱花香和未说出口的温柔,驶向有彼此的明天。丁子轩看着窗外掠过的风景,突然开始期待下一次旅行——或许是去看海,或许是去爬山,只要身边有这五个吵吵闹闹的姐妹,有靠在他肩上的三玖,无论去哪里,都是全世界最甜的旅程。
而那些留在京都的家族印记,会像永不凋谢的樱花,在时光里静静绽放,提醒着他们:爱从来不是两个人的孤岛,而是一群人的热闹,是彼此牵挂,彼此包容,彼此成为对方生命里,最温暖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