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半，公寓的窗帘还拉得严严实实，只在边缘漏进一丝极淡的鱼肚白。卧室里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丁子轩的呼吸绵长而均匀，显然还陷在深眠里，侧脸埋在柔软的枕头里，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像蝶翼停驻。
三玖醒了有一会儿了。她侧躺着，鼻尖离丁子轩的颈窝只有几厘米，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熟悉的气息——消毒水味被阳光晒过的皂角香中和，混着点淡淡的栀子花香薰味，是她上周刚换的味道。她的视线不由自主地往下移，落在他敞开的睡衣领口处，那里还残留着昨天的淡粉色印记，只是颜色已经浅了很多，像朵快要凋零的花。
想起昨天早上自己那个仓促的吻，竟然在他脖子上留下那么明显的痕迹，害他在医学院被围观了一整天，三玖的脸颊就忍不住发烫。但奇怪的是，心底深处却没有多少懊悔，反而藏着一丝隐秘的、连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的甜——那是属于他们的秘密，是她在他身上留下的第一个印记，像给心爱的书本盖上专属印章。
丁子轩在睡梦中轻轻动了动，眉头微蹙，似乎被光线扰到。三玖屏住呼吸，看着他无意识地往她这边靠了靠，手臂搭在了她的腰上，掌心温热的温度透过薄薄的睡衣传过来，烫得她心跳漏了一拍。
他的唇离得很近，因为侧卧的姿势微微嘟着，唇线清晰而柔和，下唇的颜色比上唇略深一点，像被晨露打湿的花瓣。三玖的目光在他的唇上停留了很久，手指在被子底下蜷缩起来，一种冲动像藤蔓般悄悄爬上心头。
她慢慢地、慢慢地凑近，动作轻得像羽毛落地。鼻尖先碰到他的脸颊，感受到他皮肤的温热，呼吸喷洒在他的下巴上，带着清晨特有的微凉。丁子轩的呼吸没有乱，显然还没醒。三玖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像要撞碎肋骨，她闭了闭眼，终于鼓起勇气，将自己的唇轻轻地、试探性地贴了上去。
他的唇很软，带着睡眠的温度，比想象中更温热。三玖只敢停留一秒，像蝴蝶点水般迅速移开，脸颊已经烫得能煎鸡蛋。她睁开眼，看到丁子轩的睫毛颤了颤，吓得赶紧屏住呼吸，僵在原地不敢动。
过了几秒，他没有醒，只是咂了咂嘴，又沉沉睡去。三玖松了口气，心底却涌起一股更强烈的冲动。她想起昨天一花发来的照片，丁子轩穿着白大褂，脖子上的红印若隐若现，被同事们打趣时无奈又有点纵容的样子；想起他晚上回来时，虽然嘴上说着“下次不许了”，眼神里却藏着她读得懂的温柔。
“只是一个吻，好像不够呢。”她在心里小声嘀咕，声音细得像蚊蚋。既然已经留下过印记了，多几个，应该也没关系吧？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像野草般疯狂生长，带着点小小的叛逆和占有欲。
三玖的视线重新落在他的颈侧，昨天的印记已经快要看不见了。她的目光慢慢移动，掠过他清晰的锁骨线条，落在左侧锁骨下方一点的位置——那里皮肤白皙，血管隐约可见，被睡衣领口半遮半掩，像块等待被描摹的画布。
她深吸一口气，再次凑近。这次的目标不是唇，也不是容易被发现的脖子，而是那个相对隐蔽的锁骨窝。她先伸出舌尖，轻轻舔了一下那里的皮肤，像在品尝一块珍贵的甜点。丁子轩的身体在睡梦中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下，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
三玖的心跳更快了，却没有停下。她想起小时候看的战国故事里，武士们会在彼此的盔甲上留下独特的标记，以示归属。现在，她也想在丁子轩身上留下只属于她的标记，一个更私密、更深刻的标记。
她微微张开嘴，用牙齿轻轻咬住那片皮肤，不像咬和果子那样用力，只是用齿尖轻轻摩挲、按压，带着点试探的力道。丁子轩的呼吸明显乱了，发出一声模糊的喟叹，像是要醒过来。三玖心里一紧，却没有松口，反而用舌尖轻轻舔了舔被牙齿咬过的地方，然后才慢慢松开。
做完这一切，她迅速退回到原来的位置，心脏跳得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她看着自己留下的“杰作”——那是一块比昨天更深一点的红印，边缘带着点不规则的齿痕，像枚小小的、带着野性的印章，安安静静地躺在他的锁骨窝里，被睡衣遮掩着，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三玖的脸颊红得像熟透的苹果，又羞又慌，还有点莫名的满足。她不敢再待下去，悄悄掀开被子下床，赤脚踩在地板上，像只偷腥成功的小猫，轻手轻脚地溜出了卧室。
卧室门轻轻合上的瞬间，原本熟睡的丁子轩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神清明，哪里还有半分睡意，只是眼底带着点无奈的笑意和藏不住的温柔。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唇，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她的温度和柔软；又低头看向自己的锁骨窝，能感觉到皮肤下隐隐的灼热感。
这小丫头，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他在心里失笑，想起刚才她小心翼翼靠近时的样子，想起她用牙齿轻轻咬住自己皮肤时的微麻触感，想起她慌乱逃离的背影，心脏就像被温水泡过一样，又软又甜。
丁子轩在床上躺了几分钟，平复了一下加速的心跳，才慢悠悠地起身。他走到衣柜前，特意选了件领口稍大的白衬衫，穿衣服时动作格外小心，生怕蹭到锁骨窝的印记。
走进洗手间洗漱时，他对着镜子解衬衫扣子，仔细打量那片红印。比昨天脖子上的更深，形状也更特别，清晰的齿痕边缘像是在宣告着什么，带着点孩子气的霸道。丁子轩看着看着，突然忍不住低笑出声，肩膀微微颤抖，眼里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
他想起三玖平时害羞得连牵手都会脸红的样子，很难想象她刚才是鼓足了多大的勇气，才敢在他睡着时做这种“坏事”。那小心翼翼又带着点小倔强的样子，一定可爱极了。
丁子轩用冷水拍了拍脸，努力让自己的表情恢复平静。他可不想让三玖知道自己其实醒着，不然以她的害羞程度，说不定会一整天都不敢跟他说话。他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看看这个小丫头接下来会有什么反应。
他对着镜子练习了几次表情，确保自己看起来和平常一样，甚至还刻意皱了皱眉，做出一副刚睡醒的困倦模样。整理衬衫领口时，他故意没有系最上面的两颗扣子，让那片红印若隐若现，却又不会太明显——他就是想看看，等下吃饭时，三玖会不会紧张得不敢看他。
丁子轩走出洗手间时，三玖正站在厨房的料理台前，背对着他煎蛋。晨光透过厨房的窗户洒在她身上，给她浅蓝色的居家服镀上了一层金边，发间的白梅发饰在光线下闪闪发亮。
“醒了？”她的声音听起来有点不自然，带着点刻意的镇定，手里的锅铲却差点把鸡蛋翻到锅外。丁子轩走到她身边，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她的侧脸，发现她的耳根红得快要滴血。
“嗯。”他应了一声，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很完美地掩饰了自己的真实状态，“今天的煎蛋看起来不错。”三玖的肩膀明显僵了一下，匆匆把煎蛋盛进盘子里：“快、快吃吧，不然要迟到了。”
餐桌上的气氛有点微妙。三玖一直低着头，用筷子戳着碗里的米饭，时不时偷偷抬眼瞟丁子轩一下，目光在他的领口处停留半秒就慌忙移开，像只受惊的小兔子。丁子轩则表现得一如往常，安静地吃着早餐，偶尔开口说一两句关于工作的事，仿佛真的什么都没发生。
但他其实一直在留意三玖的反应。看到她紧张得连夹菜都差点夹空，看到她耳根的红晕迟迟不退，看到她每次偷偷看他领口时眼里的慌乱和期待，丁子轩就觉得心里痒痒的，像有羽毛在轻轻搔刮。
“对了，”丁子轩放下筷子，状似随意地整理了一下衬衫领口，故意让锁骨处的红印露出来更多，“昨天在医学院，教授说我气色不错，问我是不是有什么好事。”三玖的筷子猛地顿住，头埋得更低了，声音细若蚊蚋：“是、是吗？可能是最近休息得好吧。”
“或许吧。”丁子轩看着她慌乱的样子，差点又笑出声，赶紧端起牛奶喝了一口，掩饰自己的笑意，“今天也要加油工作。”三玖点点头，不敢再说话，飞快地扒拉完碗里的米饭，就起身收拾碗筷，逃也似的冲进了厨房。
丁子轩看着她的背影，嘴角的笑意再也忍不住，悄悄上扬。这个小丫头，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丁子轩走进医学院时，正好碰到董嘉。董嘉一眼就注意到了他没系扣子的衬衫领口，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凑过来撞了撞他的胳膊，笑得一脸暧昧：“可以啊子轩，昨晚又‘加班’了？这新印记可比昨天那个带劲多了！”
丁子轩皱了皱眉，装作不明所以的样子，伸手把领口系上了一颗扣子：“什么印记？别胡说。”董嘉挑眉，显然不信：“别装了，锁骨那儿，红得很明显，一看就是……”他压低声音，“是被咬的吧？三玖可以啊，够主动的！”
丁子轩的耳尖红了，却还是嘴硬：“你看错了，可能是不小心被什么东西划到了。”董嘉撇撇嘴，显然不相信他的话，但也没再追问，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行吧行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过说真的，你最近这状态，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整个人都透着股‘恋爱中的酸臭味’。”
丁子轩没说话，心里却甜丝丝的。他走进办公室，坐下后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电脑，看似在看病例，余光却留意着周围人的反应。果然，没过多久，就有同事注意到了他领口若隐若现的红印，开始窃窃私语。
“看丁医生脖子下面，是不是又有印子了？”
“昨天是脖子，今天是锁骨，这进度可以啊。”
“我就说丁医生肯定是恋爱了，以前他连领口都系得严严实实的。”
丁子轩假装没听到，脸上依旧是那副冷静严肃的表情，手里翻看着病例，心里却在想象三玖如果听到这些话，会害羞成什么样。他甚至有点期待晚上回家，看看这个小丫头看到自己“毫不知情”的样子，会是什么反应。
一整天，丁子轩都刻意没有系上最上面的两颗衬衫扣子，让那片红印若有似无地露出来，接受着同事们暧昧的目光和调侃。他表面上波澜不惊，心里却像揣了颗糖，甜得发腻。
丁子轩回到公寓时，三玖正坐在客厅的地毯上，背对着他画和果子设计图。听到开门声，她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手里的画笔顿了顿，才慢慢转过身，脸上努力挤出一个自然的微笑：“回来了。”
“嗯。”丁子轩换好鞋，走到她身边坐下，目光落在她的设计图上，“今天在画什么？”“没、没什么，就是随便画画。”三玖的眼神有点闪躲，手指紧张地捏着画笔，目光不自觉地往他的领口瞟。
丁子轩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心里觉得好笑，却故意装作没看见，伸手拿过她的设计图：“这个抹茶和果子的形状很特别，是新设计的吗？”三玖点点头，眼睛却还是盯着他的领口，似乎在确认什么。
丁子轩放下设计图，突然凑近她，几乎是贴着她的耳朵说：“今天在医学院，董嘉说我锁骨上有个印记，你说是不是很奇怪？我怎么不记得什么时候弄的。”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耳廓上，三玖的身体瞬间僵住，耳尖红得像要滴血。
她猛地往后退了退，撞到了身后的沙发，眼神慌乱地摆手：“我、我不知道啊，可能、可能是你不小心被什么东西划到了吧。”丁子轩看着她紧张得语无伦次的样子，再也忍不住，低笑出声。
“好了，不逗你了。”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我知道是你弄的。”三玖的脸瞬间红透了，像熟透的苹果，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声音细得像蚊子叫：“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丁子轩打断她的话，伸手轻轻抚摸着自己锁骨处的红印，那里的温度似乎还没散去，“我喜欢。”三玖惊讶地抬起头，撞进他带着笑意的眼睛里，那里面满是温柔和宠溺，让她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
“真、真的吗？”她不敢相信地问。丁子轩点点头，凑近她，在她的额头印下一个温柔的吻：“真的。不过下次，能不能等我醒着的时候再‘偷袭’？”三玖的脸更红了，把头埋进他的胸口，声音闷闷的：“才不要……”
丁子轩笑了，紧紧地抱住她，感受着怀里柔软的身体和她加速的心跳。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洒进来，在两人身上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栀子花香和甜蜜的气息。
这个藏在晨光里的秘密印记，成了他们之间心照不宣的甜蜜。它不像昨天那个印记那样张扬，却带着更私密、更深刻的爱意，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漾开层层涟漪，温柔地包裹着他们的爱情。
丁子轩知道，以后的日子里，或许还会有更多这样的印记，藏在彼此的皮肤上，藏在日常生活的点滴里，见证着他们越来越深的羁绊。而他，满心期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