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蓝溪玥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清脆,带着点漫不经心的得意。
她索性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如瀑的青丝滑落肩头,更添几分妩媚。
她伸出纤纤玉指,端起一旁描金珐琅小几上的青瓷茶盏,慢条斯理地用杯盖拨了拨浮沫,才送到唇边,浅浅抿了一口。
放下茶盏时,她抬眸,眼波流转,带着毫不掩饰的自傲,睨着安雅:
“本王妃也知自己天生丽质,美得惊天动地,凡人见了,心神摇曳,难以自持,也是常理,罢了,不怪你。”
侍立在一旁的初春,嘴角几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飞快地低下头去,肩膀微微耸动,显然是强忍着笑意,王妃这自夸的本事……真是无人能及!
一旁的初夏则挺直了腰板,圆圆的脸上写满了深以为然,眼神亮晶晶地看着自家王妃,仿佛在说:王妃说得对极了!本来就是!
安雅袖中的手指微微蜷紧,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这蓝溪玥!竟如此厚颜!她方才不过是句最寻常不过的场面客套,对方竟当真了,还顺着杆子爬上天!
果然是空有美貌、毫无内涵的草包!心中鄙夷更甚,但安雅面上却维持着恭敬温顺的神情,低眉顺眼,仿佛真的在为刚才的“失礼”而羞愧。
蓝溪玥将安雅那瞬间的僵硬和眼底极力压抑的情绪尽收眼底,她懒洋洋地往后靠了靠,重新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目光落在安雅身上,带着洞悉一切的慵懒锋芒。
“安小姐是太后娘娘特意请进王府的贵客.....”她慢悠悠地开口,每个字都像裹了蜜糖的针,“不在静凤阁好生陪着太后娘娘说话解闷,倒跑到我这来了……所为何事啊?”
安雅面上挂着无可挑剔的恭敬,微微垂首,声音清越地回道:“来王府,自然是要来拜见摄政王妃你的。”
蓝溪玥斜倚在铺着软缎锦垫的贵妃榻上,闻言,细长的柳眉微微一挑,红唇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慵懒的语调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锋芒:“哦?本王妃还以为……你是专程来寻衅滋事的呢?”
安雅心头一跳,眉头下意识地蹙起。
这摄政王妃说话,怎么如此不按常理出牌?她压下心头的不快,面上依旧维持着得体的浅笑,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惶恐:“王妃说笑了,臣女怎么敢来挑衅你?给臣女十个胆子也是不敢的。”
“好了”蓝溪玥像是瞬间失了兴致,连眼皮都懒得再抬,随意地挥了挥纤纤玉手,“既然拜见过了,安小姐就请回吧。”
她转头对侍立在一旁的贴身大丫鬟初夏吩咐道,“初夏,本王妃饿了,去把早膳端进来。”那语气,竟是连一丝敷衍都懒得再施舍。
“是,王妃。”初夏恭敬应声,垂眸敛目,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安雅僵立在原地,一股难以言喻的屈辱感和尴尬像藤蔓般缠绕上来,让她胸口发闷。
她深吸一口气,勉强维持着脸上的笑容,只是那笑意干巴巴的,未达眼底:“摄政王妃这是……才起身?连早膳都还未曾用呢?”
蓝溪玥终于撩起眼皮,毫不客气地丢给她一个漂亮的白眼,语气凉凉地道:“可不是么?原是该用膳了,偏生被个不识趣的扰了清静,硬生生耽搁到此刻。”她意有所指,目光在安雅身上轻轻一扫,又迅速移开。
安雅脸上的笑容再也挂不住,嘴角僵硬地向上扯了扯,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尴尬笑容:“看来……看来臣女来的确实不是时候,不过……”她话锋一转,搬出了靠山,“太后娘娘特意让臣女来与王妃姐姐多亲近亲近,熟悉熟悉,日后也好……”
“本王妃可不记得有你安小姐这么个妹妹。”蓝溪玥毫不客气地打断她,语气陡然转冷,“安小姐身份贵重,还是别乱攀亲戚,乱认姐姐为好。”她特意加重了“乱认”二字,目光锐利如刀,直刺安雅心底,想搬出太后来压她?未免太天真了些。
安雅只觉得一股血气直冲脑门,脸上火辣辣的疼,她猛地吸了一口气,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才勉强压下翻腾的怒意,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是……是臣女失言了,臣女这就告退。”话落,她几乎是咬着牙福了福身,礼数虽周全,背影却透着一股仓惶和僵硬,头也不回地向门口疾步走去。
直到那抹精心装扮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雕花门廊之外,一直侍立在旁的另一个大丫鬟初春才忍不住“噗嗤”一声轻笑出来,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王妃,你瞧见没?那安小姐方才出去时,脸都气青了,活像吞了只苍蝇似的,那颜色可真好看。”
蓝溪玥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带着十足的轻蔑,慢悠悠地坐起身,整理了一下微皱的裙摆:“哼,就这点道行?这就是太后娘娘千挑万选,寄予厚望的人?依本王妃看,也不过如此嘛。”她语气慵懒,却字字如针。
初春连连点头附和,语带不屑:“可不是嘛!就凭她那点小心思,也想肖想咱们王爷?简直是痴人说梦,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没过一会儿,初夏提着精致的红木食盒回来了,没见着那位安小姐的身影,疑惑道:“那安小姐走了?”
初春走了过去,“可不是嘛,被王妃三言两语就给打发走了,离开时,脸色很是不好看呢。”
初春边说走边手脚麻利地把食盒里的早膳,一一摆放在桌上。
初夏撇撇嘴,她这是错过看好戏了。
蓝溪玥这才施施然起身,莲步轻移,坐到桌边,执起银箸,开始享用这顿被耽搁的早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