弩箭撕裂空气的尖啸,如同死神的狞笑!
亭内的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刺杀惊呆了!崇祯刚刚抬起的脸上,甚至来不及浮现恐惧,只有一片茫然的空白!王承恩的尖叫卡在喉咙里,变成了绝望的嗬嗬声!
千钧一发!
李逍遥的身体,在鹰眼示警的瞬间,在弩箭离弦的刹那,就已经动了!没有思考,没有犹豫,纯粹是无数次生死边缘磨砺出的战斗本能!
他跪在地上的膝盖猛地发力,整个人如同压缩到极致的弹簧,朝着崇祯的方向爆射而出!速度在低武世界的极限规则下被压制,但依旧快得带出一道残影!
噗!
一声令人心悸的、利刃穿透皮肉的闷响!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崇祯呆呆地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身影。李逍遥背对着他,身体因为巨大的冲击力而微微前倾。那支致命的弩箭,正插在他的左肩胛骨下方!箭尾兀自剧烈地颤抖着,深蓝色的箭羽在昏暗的光线下格外刺眼!鲜血,正迅速地从伤口处洇开,染红了深青色的飞鱼服。
“呃…”李逍遥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额头瞬间布满冷汗,脸色也白了一下。但他站得极稳,右手依旧死死按在绣春刀的刀柄上,眼神如同受伤的猛虎,死死盯向弩箭射来的方向!
“主人!”阿狸的惊叫在李逍遥脑中响起,带着前所未有的恐慌!【排斥度:7.3%!警告!宿主为保护世界关键人物受伤!世界意志判定中…排斥度下降至6.1%!稳定!】
“队长!”老狼目眦欲裂,雁翎刀瞬间出鞘!
“贼子找死!”老虎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重盾猛地转向弩箭射来的方向,如同一面移动的铁壁!
“目标锁定!三人!树林!八十步!”鹰眼冰冷的声音带着刻骨的杀意,手中的重弩早已调转方向,一支淬毒的弩箭如同毒蛇的信子,指向山下黑暗中某个晃动的身影!
“保护陛下!老虎,守住亭口!鹰眼,压住他们!老狼,跟我来!”李逍遥强忍着肩胛骨传来的剧痛,声音因为疼痛而有些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他猛地抬手,一把抓住肩后那支弩箭的箭杆!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坚韧的箭杆被他硬生生折断!只留下箭头深深嵌在骨肉之中!鲜血瞬间涌出更多!
“队长!你的伤!”老狼急道。
“死不了!”李逍遥眼中燃烧着冰冷的怒火,“敢刺王杀驾?老子要活剥了他们!走!”他看都没看自己血流如注的肩膀,反手拔出插在地上的绣春刀,刀锋在月光下划过一道寒芒,当先朝着弩箭射来的方向冲了出去!身形依旧迅猛如猎豹!
老狼一咬牙,紧随其后!两人如同两道复仇的飓风,扑向山下!
亭内,崇祯看着李逍遥肩头那支断箭,看着他飞扑出去时洒落在冰冷石板上的点点血迹,整个人如同泥塑木雕般僵住了。那空洞绝望的眼神里,第一次清晰地映入了别的东西——震惊!难以置信!还有一丝…被深深触动的茫然。
这个小小的锦衣卫百户…他刚才还在厉声质问自己…他…他竟然真的用自己的身体,挡下了那支射向朕的毒箭?
“皇爷…皇爷…”王承恩连滚爬爬地扑到崇祯脚边,看着皇帝脸上那从未有过的复杂神情,一时间竟忘了哭泣。
山下,战斗在瞬间爆发!
三个穿着顺军号衣、脸上蒙着黑巾的刺客显然没料到目标身边还有如此悍勇的护卫,更没料到李逍遥在中箭后竟能如此凶悍地反扑!他们刚射出第一箭,还没来得及装填第二支弩,就看到两道煞气冲天的身影从亭子里扑了下来!
“点子硬!撤!”为首的一个刺客嘶声喊道,转身就想往更深的树林里钻。
然而,晚了!
咻!咻!
两支弩箭如同索命的黑线,从高处(鹰眼的位置)精准地射来!一支钉入一个刺客刚刚抬起的脚踝!刺客惨叫一声扑倒在地!另一支则擦着为首刺客的头皮飞过,吓得他亡魂皆冒!
就在这被阻了一阻的瞬间,李逍遥和老狼已经杀到!
“死!”李逍遥一声低吼,绣春刀带着肩伤带来的剧痛和滔天的怒火,化作一道匹练般的寒光!没有花哨,只有纯粹的杀意和速度!刀光一闪!
噗嗤!
一个试图举刀格挡的刺客,连人带刀被劈成两半!热血内脏泼洒一地!
老狼则如同鬼魅般缠上了那个被射中脚踝的刺客,圆盾格开对方慌乱刺出的匕首,雁翎刀毒蛇般从下往上撩起!
“啊——!”凄厉的惨叫划破夜空,刺客持匕的手臂齐肩而断!
仅剩的那个为首刺客,肝胆俱裂!他哪里还顾得上同伴,怪叫一声,拔腿就跑!
“想跑?!”李逍遥眼中寒光爆射!他猛地将手中的绣春刀朝着那逃跑的背影狠狠掷出!
长刀化作一道凄厉的流光,撕裂黑暗!
噗!
刀锋精准无比地从那刺客的后心贯入,前胸透出!巨大的惯性带着他的身体向前扑出数米,才重重地栽倒在地,抽搐了两下,再也不动了。
战斗结束得比亭子里的刺杀更快。
李逍遥站在原地,微微喘息着,左肩的伤口因为剧烈的动作而撕裂,鲜血已经染红了半边身子,顺着指尖滴落在冰冷的土地上。但他站得笔直,如同钉在地上的标枪。
老狼麻利地给那个断臂的刺客补了一刀,结束了对方的痛苦。他走回李逍遥身边,看着他肩头那狰狞的伤口和苍白的脸色,眼中满是担忧:“队长…”
“无妨。”李逍遥摆摆手,声音有些虚弱,但眼神依旧锐利。他走到那个被绣春刀钉死的刺客头目尸体旁,俯身一把拔出自己的佩刀,在对方衣服上蹭了蹭血迹。然后,他蹲下身,扯下刺客脸上的黑巾,又仔细翻查了一下他的衣物。
“主人,发现身份铭牌!是李自成亲卫营‘孩儿营’的标记!他们是专门负责刺杀重要目标的精锐死士!”阿狸的分析结果立刻传来。
“哼,李闯,好快的动作。”李逍遥冷笑一声,眼中杀机更盛。他站起身,对老狼道:“把这两个的脑袋割下来,带上!给陛下看看,是谁想要他的命!”
当李逍遥和老狼提着两颗血淋淋的人头,带着一身浓重的血腥味和硝烟味,重新回到寿皇亭时,亭内的气氛已然不同。
崇祯依旧坐在冰冷的石凳上,但不再是那种瘫软的绝望。他的背脊挺直了一些,虽然脸色依旧苍白,眼神却不再空洞,而是死死地盯着李逍遥肩头那触目惊心的伤口,以及他手中提着的、滴着血的人头。王承恩和仅存的侍卫则敬畏地看着李逍遥,如同看着一尊浴血的战神。
“陛下,”李逍遥将人头丢在亭外,单膝跪地,声音因为失血而有些沙哑,却更加沉凝有力,“刺客三人,已尽数诛杀!乃李闯贼酋麾下‘孩儿营’死士!此獠亡我大明之心不死,竟敢行此刺王杀驾之逆举!请陛下明鉴!”
崇祯的目光从人头移到李逍遥肩头的断箭上,嘴唇动了动,终于发出了声音,嘶哑却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你…你的伤…”
“些许小伤,不劳陛下挂心。”李逍遥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皇帝,那眼神锐利依旧,却多了一份之前没有的、用血换来的某种“资格”:“陛下!刺客已除,然贼兵随时将至!此地不可久留!请陛下速速决断!”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能劈开混沌的力量,在寂静的煤山顶轰然回荡:
“陛下!大明三百年江山,非一夕可亡!太祖成祖在天之灵,亦不愿见子孙就此束手!臣等愿以残躯,护陛下杀出重围!南下应天(南京),再整河山!纵使千难万险,纵使身死道消!亦不负大明!不负列祖列宗!”
“陛下!大明气数未尽!乾坤未定!臣等,愿为陛下手中之刀!劈开这沉沉黑夜!”
字字铿锵!句句泣血!
崇祯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这一次,不是因为恐惧和绝望,而是因为一种久违的、几乎被他遗忘的东西——热血!责任!还有那被逼到绝境后,属于朱家子孙骨子里的最后一丝倔强!
他看着眼前这个浑身浴血、肩插断箭却依旧跪得笔直、眼神如同燃烧星辰般的锦衣卫百户。
看着亭外那两颗狰狞的人头。
看着山下那片燃烧的、象征着大明最后荣耀也象征着它耻辱的紫禁城。
一股难以言喻的洪流猛地冲垮了他心中那堵绝望的冰墙!
他猛地站起身!不再需要人搀扶!虽然脚步还有些虚浮,但脊梁却挺得笔直!那双曾经只剩下死灰的眼睛里,此刻燃烧起一种近乎疯狂的火焰!是绝境中的孤注一掷!是背负着千古骂名也要挣扎求存的狠厉!
“好!好一个大明气数未尽!好一个乾坤未定!”崇祯的声音嘶哑却充满了力量,他死死盯着李逍遥,一字一句,如同从牙缝里挤出来:
“李逍遥!朕…信你!也信这大明列祖列宗,不会绝了朕的生路!”
他猛地转向王承恩,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承恩!替朕更衣!束发!朕,要活着走出这煤山!朕,要去应天!朕,要和李自成…再争一争这天下!”
王承恩看着眼前仿佛脱胎换骨般的皇帝,老泪纵横,激动得浑身发抖:“老奴…老奴遵旨!”
崇祯的目光再次投向山下,投向那片火光与黑暗交织的京城,眼中再无半分留恋,只剩下冰冷的、属于帝王的决断与复仇的火焰。
李逍遥长长地、无声地舒了一口气。肩头的剧痛似乎都减轻了不少。精神链接中,阿狸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欣喜:
【任务目标一:阻止崇祯皇帝自缢,已完成!排斥度:5.0%!世界意志认可度上升!】
【警告:顺军大规模搜山部队已开始登山!预计接触时间:一炷香!】
李逍遥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他缓缓站起身,不顾肩头还在渗血的伤口,右手紧握绣春刀,左手下意识地抚过腰间那冰冷沉实的混沌星殛拳套(虽然此刻只能当装饰)。他目光扫过重新燃起战意的老狼、如同磐石般守在亭口的老虎、高处如同鹰隼般警戒的鹰眼,最后落在正由王承恩手忙脚乱整理衣冠、眼神中燃烧着疯狂求生欲的崇祯皇帝身上。
“潜龙小队!”李逍遥的声音在夜风中传开,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的决绝,“目标——东南!撕开一条血路!护送陛下,突围!”